有几次遇到挫折,万水千山赶回老家,待几天,就开始好奇自己冲动。冷静时候,确实会看到,这个小镇平凡无奇,建筑乱七八糟没有规划,许多房子下面是石头,上面加盖着钢筋水泥。那片红色砖头华侨房里,突然夹着干打垒堆成土房子;而那边房子屋顶,有外来打工仔在上面养鸭。
那几条特别喜欢石板路,其实遇到雨天就特别容易滑倒,好不容易走着觉得有浪漫意境,却突然接上条水泥地。它到处是庙宇,每座庙宇都蔓延着那醇厚沉香,然而周围加工厂废弃味,却也总在你沉醉时候,突然袭击。
同样地,回来这几天,也反复追问自己这个问题,这片土地为什让这依赖?
祭扫完墓地,空出来光景是自己。那个下午,撑着伞走过因为放假而安静小学母校;走过嘈杂热闹菜市场;在卤水小摊上看那个阿姨熟练地切卤料;看到那个驼背阿叔又挑着生锈铁盒叫卖土笋冻,
在祖父祖母墓地,这些与你血脉相连宗亲跟着不变礼仪祭拜完,也各自散坐在这高台上,像是起坐在祖宗环抱中,共同围绕着这个埋葬着祖宗冢。
那刻会觉得自己是切开木头年轮中某个环,拥挤得那心安。
直相信有魂灵,也相信母亲那个关于父亲梦。因为当身体贴着墓地泥土那刻,真切感到那种亲人样温暖,也相信,父亲确实会用“家”这个词来形容他新住所。因为在理解中,家不仅仅是个房子、几个建筑物,家,就是这片和血脉相连、亲人样土地。
事实上离家乡很远,对来说是很不方便事情,因为遇到事情,脆弱无助时候,第反应就是回家。
得承认,并不仅仅是母亲用闽南语说那句“春节不回没家,清明不回没祖”让这次仓促订机票回家。而是,又需要回家:身体很不舒服,同时,心里正为些对格外重要事情,缠绕到手足无措。
为工作,那灰头土脸、背井离乡几十次飞行,积分结果,换来张回家免费机票。而且是光鲜亮丽公务舱——电话里对母亲讲,这多像现在生活隐喻。
这次回来整架飞机,满满当当都是闽南人。坐在公务舱位置,个个进机,都是老乡,带着各种款式贡品,零星散落话语,都是“这次定要去探探叔父墓地,小时候他常把抱在腿上,给吃芭乐”、“你奶奶啊,生前口好都舍不得吃,最疼,可惜你没福,没看到过她”……相信很多闽南人、老华侨都如同这样生活。累死累活地奔波,就是为体面地回家。
那个下午,母亲又在祭拜空隙逗,开始讲恋家故事:大学因为家里穷,贪心打太多份工,有次劳累过度发烧近四十度。打工那个补习班负责人叫几个人,要把送去医院。半昏迷中,哭着直喊,要回家要回家。
为什定要回家啊?那次烧退后,睁眼才发觉自己在家。母亲说补习班老师扭不过,打车送回来。母亲直逗。这里有什啊?为什定要回家啊?张张口,脸红得说不出话。
家里有什呢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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