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点戏言而已,”周赫煊问,“李先生今后有何打算?”
“嘛,等吴稚晖回来以后,就跟他道个别,然后辞职回四川,”李宗吾吐槽道,“南京这个破地方,比四川都还热,跟个蒸笼样,简直不是人住。对,对,你那个希望工程搞得咋样?搞得好话,也去四川搞搞,还是教书育人有意思。”
周赫煊笑着说:“不如们合作吧。”
“要得,要得,”李宗吾举杯道,“来,先干杯再说!”
“不得行,”李宗吾摆手道,“晓得脸皮厚、心子黑能够混得好,可惜脸皮厚不起来,心子也不咋子黑。混半辈子,还是只能当个穷酸文人。”
周赫煊笑着说:“卑鄙是卑鄙者通行证,高尚是高尚者墓志铭。”
“嘿,你这两句话说得好,”李宗吾拍桌子道,“跟厚黑学有异曲同工之妙。”
周赫煊哈哈大笑:“李先生你是厚黑教主,那就是卑鄙教主。”
“来嘛,为们两大教主相逢干杯,”李宗吾乐得举起酒杯,又说道,“可惜没得凉拌则耳根(鱼腥草),不然吃着则耳根,喝着烧酒,跟同道中人摆空龙门阵,那才安逸!”
悠哉地唱着川剧曲调回家。
就在家门口,个年轻人抱拳笑道:“可是宗吾先生?”
“是,你哪个?”李宗吾问。
“在下周赫煊。”年轻人笑道。
“哎呀,周先生嗦,快请进,快请进,”李宗吾热情地开着玩笑说,“你鼻子还灵唉,晓得今天吃好。”
周赫煊拿出路上买炒花生,笑道:“带这个。”
“焦花生啊,这个可以,你不早点拿出来。”李宗吾埋怨道。
两人喝酒扯淡,李宗吾酒意上涌,渐渐说到自己遭遇:“来南京以前,还觉得这个z.府可以,是能够救中国。来以后,狗日,搞豁(原来)都是些龟儿子。个小小编撰室,拢共就几个科员,还尼玛玩争权夺利。有个狗日靠溜须拍马,居然调去中央党部。老子写点文章,都要打小报告,至于迈?”
“自古官场个样,何必介意?”周赫煊说。
“那倒也是,”李宗吾无奈地笑笑,“你那个《狗官外传》写得好看,把那些龟儿子写活。”
李宗吾是租住房子,只有室厅,上厕所必须出门下楼。他显然是个不会收拾,或者说不拘小节,屋内乱七八糟,不但被子、衣服乱扔乱放,桌上甚至还有不知哪天碗没洗。
李宗吾也不觉丢人,对周赫煊说:“你等下哈,碗不够,先洗再说。”
周赫煊忍俊不禁,坐在客厅里耐心等待。
片刻之后,李宗吾洗碗回来,把凉拌猪头摆好,又弄来两副筷子。他帮周赫煊倒满酒说:“你是稀客,很早就想见见你。”
“彼此彼此,也想见见‘脸皮厚、心子黑’李先生。”周赫煊笑道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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