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你好像和他打过笔仗?”安德瑞故意挑事。
“也不叫打笔仗,只是观点分歧而已,”鲁迅说,“非常不认可,他在《枪炮》书最后那章政治理念。他太天真幼稚,把当权者想得过于光明无私。抛开最后章不论,《枪炮》这本书其他章节,还是非常具有开创性。”
安德瑞问:“自从《神女》出版后,最近两年中国文坛,出现种魔幻现实主义流派。作为乡土问题小说领袖,你如何看待魔幻现实主义作品?”
鲁迅抖抖烟灰:“首先,不是什文学流派领袖。其次,非常厌恶所谓魔幻现实主义。”
安德瑞笑道:“你刚才不是还说,非常认可《神女》吗?”
“谢谢。”鲁迅心情非常愉悦。
自从许广平怀孕后,鲁迅脾气好很多,甚至连写出文章都语气委婉些。
安德瑞跟鲁迅闲聊几句,很快进入采访正题,笑问道:“周先生,你看过另位周先生作品吗?指是周赫煊。”
鲁迅讶然说:“还以为,你这次采访要问胡适和陈德征论战。”
安德瑞耸耸肩道:“胡先生和陈先生论战,涉及到某些不便说明原因,《字林西报》是不会参与其中。这次来访,专门为谈另位周先生。你知道,那位周先生作品,最近在欧洲引起轰动。”
民国30年代上海,有种“亭子间文化”,是“上海左翼文化”重要组成部分。
亭子间,本是建筑物名称,位于灶披间之上、晒台之下空间,面积顶多有六、七平方米,狭小阴暗,常用于堆放杂物,或者给佣人居住。
大量穷困文艺青年,来到上海后住不起好房子,只能租住这种最廉价亭子间。在冬冷夏热、透风漏雨环境中,他们写出篇篇爱国文章,并流传后世。
鲁迅后来出版过本杂文集,叫做《且介亭》。
“亭”即亭子间,“且介”是半租界意思,连起来即为“半租界亭子间”。
“认同是《神女》所写内容
“他作品,都读过。”鲁迅回答道。
安德瑞问:“你作何评价?”
鲁迅抽着香烟,吐着烟雾笑答:“这要看什作品。”
安德瑞道:“能说得更详细些吗?”
鲁迅说:“很喜欢他诗歌,不管是《代人》、《回答》,还是《致橡树》、《断章》,都非常优美而绝妙。特别是前两首,犀利且坚定。他问题小说也写得很好,《神女》、《狗官》和《狗官外传》,把中国社会观察得很透彻。《大国崛起》作为新式史学著作,里头许多东西值得借鉴。”
因此有人认为,那些杂文是鲁迅在上海住亭子间时写出来,其实不然。
鲁迅是有钱人啊,而且身边还带着许广平,怎可能住亭子间。他把自己文集取名《且介亭》,只是认可“亭子间文化”而已,他把自己归类为“亭子间作家”。
鲁迅如今住在闸北景云里23号,这带文化名人很多。比如鲁迅弟弟周建人,比如叶圣陶、柔石和茅盾。
这天,鲁迅正在校订即将出版《壁下译丛》,《字林西报》记者安德瑞登门访问。
大着肚子许广平端来茶水招待,安德瑞道声谢,对鲁迅说:“周先生,祝你未来孩子健康活泼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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