周赫煊问道:“关于援法华工信息,哪里能够找到最完整资料?”
李石曾想想说
周围聆听陈英讲述遭遇留学生,或激愤、或悲恸、或感伤,此时都集体起立:“敬华工!”
陈英双眼突然变得通红,抹着泪说:“谢谢,谢谢你们。”
周赫煊扭头对李石曾说:“石曾先生,想为援法华工修座陵园和纪念碑,你能帮忙联系驻法使馆和法国z.府吗?”
“没问题,这个包在身上!”李石曾拍胸脯道。
陈英突然推开凳子,噗通声跪下说:“周先生,代死去弟兄,感谢你大恩大德!他们死以后,好多都随便埋在小镇外,连块墓碑都没有,别说魂归故土,在法国都只能当孤魂野鬼啊!”
陈英笑意中带着股悲凉,他问:“你知道努瓦耶勒小镇外那个华工营,除工棚、厕所、厨房、医院和监狱外,还有什建筑吗?”
“什建筑?”周赫煊道。
“疯人四方院。”陈英回答。
周赫煊不解问:“疯人四方院?”
“就是疯人院啊,跟营地样建得四四方方。那是英国人专门为华工修建筑,里面住着数不清疯子,哈哈哈哈哈……”陈英大笑,笑得都快流眼泪,“被英国军官歧视毒打都不算什,德国飞机还总是过来轰炸。颗炮弹落下来,就是十几、二十条华工性命。咱们顶着炮弹轰炸修铁路、修工事、挖战壕,还被枪逼着用身体去趟雷。天工作十几个小时,稍微偷懒就要被毒打,好多兄弟都他妈被逼疯。”
“快起来。”周赫煊连忙将陈英扶起。
当天下午,周赫煊哪儿都没去,就留在这家饭馆里,跟李石曾、陈英起商量着修华工陵园事。
由于时隔多年,而且连墓碑都没留下,很难查清每个人情况。
周赫煊能够做,只能是在当年华工大营处修建陵园,将散落四处尸骨集中安葬。然后找法国和英国相关机构,查询当年华工阵亡名单,给那些尸体没有运回国华工立碑。再修座纪念碑,镌刻上华工当年事迹。
或许在有些人看来,周赫煊此举纯属多余。有那点闲钱,还不如用来赈济国内百姓。但周赫煊却认为,某些人、某些事,是必须被世人铭记。
周赫煊想起穿越前看过某篇文章,上面记载,战后条从法国前往青岛运输船,船上三分之华工都患有精神疾病。
“你怎没回国?”周赫煊问。
陈英摇头苦笑:“回去干嘛?爹妈都死。法国这边如果不打仗,其实生活还挺安乐,不像国内那乱。而且,大部分法国人都还算善良。前两年,去努瓦耶勒小镇看看,给死在那里兄弟上香。镇上居民知道是援法华工,都对很尊敬和同情。当地人还给华工取称号,叫‘天之子’(法语filsduCiel,天空儿子),很喜欢这个名字。但不喜欢另个称号,有当地人出于同情,把们叫做‘受尽苦难战争奴隶’。”
周赫煊面容严肃地说:“你们不是天之子,也不是奴隶,你们是英雄。有你们牺牲,中国才能名正言顺成为欧战战胜国。”周赫煊突然起身举杯,“敬所有死去、活着华工!”
李石曾也站起来说:“敬华工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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