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王学士，这是今日各房荐来
答卷。”吴
鹏捧着摞试卷过来。
你可以把乡试视为作文大赛，同考官那儿属于初选，吴鹏那儿则是复选，最终由王渊来评判名次。
大概有三十多份答卷，王渊更注重言之有物。那些辞藻华丽，却没有自己思想文章，直接被王渊扔到最后边，谁让他是主考官呢！
可惜，即便是老成持重、朴实无华文章，也大多只是把朱熹论调写出来，很难看到有什
新颖发挥。就算创新很难，至少也该发散出去吧，不能仅限于题目所在章节啊，老子需要你来搞“中译中”做翻译？
王渊不愧是王阳明学生，他给出阅卷评语，跟自己老师如出辙——
朱熹批注由人伦着手，认为陈仲子无君无父。孟子也有这层意思，核心是为
攻击墨家。考生只要用人伦来开题，就可算标准答案，得分多少全看自己发挥如何。
而王渊作为主考官，则希望考生讨论廉洁。
已经有考生在破口大骂，因为不管是截搭题，还是所谓枯窘题，全都属于“小题”范畴。这是不正规题目，般只在道试、岁试出现，乡试和会试根本不可能使用。
但骂又有什用？
朝廷也没有严格规定啊！
日落西山，发烛两支，蜡烛烧尽就轰人离场。
大概有数百个顺天府考生，是被军士给叉出去，贡院内外时间哭天抢地，仿佛无数人集体死爹妈。
“克弘兄，你向才学渊博，可知那道枯窘题来历？”个考生问道。
涿州考生史道笑言：“出自《孟子》。”
此言出，周遭考生纷纷围过来，对着史道拱手求教。
“此文不甚出彩，胜在平实详尽，中。”
“此文老成朴实，于仁义理解透彻，中。”
“此文平平无奇，难得阐述清晰，中。”
王渊还发现自己学生，从“格物致知”那道题，便知道出自物理学派！
“就这些？
而且拖到交卷时候，也有七成考生答出来，剩下三成考生纯属读书不精。
就像史道说那样，“螬”是个生僻字，只要熟读《孟子》肯定印象深刻，记不起来多半没真正掌握《孟子》。人家朱熹在作批注时候，专门给出“螬”字注音和解释，你们连朱子批注都不认真看下？
真不是抠字眼，也不是死读书，纯粹在考验《孟子》掌握程度。这个故事挺有趣，就算把《孟子》当故事书看，也能非常清晰记下来。
那数百个无法下笔考生，估计平时只看参考资料，对四书原文则扫而过！
……
史道解释说：“这‘螬’字本就生僻，只要熟读《孟子》，又怎可能忘掉？原文为《孟子·滕文公》：螬食实者过半矣！”
诸生恍然大悟，纷纷回忆起来，随即捶手顿足，只恨自己怎会忘。
原文是孟子和匡章段对话，说陈仲子是廉洁之士。其出身于齐国世家，兄长俸禄足有万钟。他却认为兄长俸禄，是不义之财，自己搬到外地去居住。曾经三天不吃不喝，看到被金龟子幼虫吃半李子，便爬过去将李子吞掉。
这涉及到战国历史，齐国到处欺负弱小诸侯，因此陈仲子才认为兄长俸禄为不义之财。
整段话有两层意思：为讨论廉洁，二为讨论人伦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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