然后,遭受天下人非议夫妻俩隐居于雍州山野,清贫度日,相濡以沫,高覃潜心读书,著书修学,教诲子弟,琉璃夫人则带着贫困当地百姓,开山凿矿,蓄水为田。
整整十年,皇帝都换任,高覃以扬弃程朱理学几本鸿篇巨作而再度名满天下,四海学子莫不仰慕,纷纷前来求教,朝廷三发诏令,让高覃复职还朝,此后青云直上,出将入相,三归乡野,又三次还朝,官位直至太师,且门下弟子无数,最后入《名臣传》和忠良祠。
而高夫人呢,从歌妓到超品诰命夫人,琉璃夫人生简直比传奇还传奇。
当时明兰读这段书(正史+野史),曾疑问庄先生:“矿山可以私开吗?官府不管?”
“别矿不可以,然琉璃夫人却可以。”庄先生道,“因这矿非金银,非铜铁,非煤盐,而是种奇异‘石英’,可烧制琉瓦玻璃,官府都不知道那东西作什用。”
鳏探花郎被点为巡边御史,于边疆巡视之际恰遇羯奴大举进犯,探花郎率领军民极力抵挡,然敌众寡,眼看援兵迟迟未到,就要城破身死,探花郎都已把剑架在脖子上,这时忽然羯奴中帐大营大乱;探花郎抓住时机,赶紧吩咐守城官兵趁机急袭,果然得手,危机自解。
战后清点才知道,原来是女子斥重金急购五百牛羊马匹,然后于尾部点上火,效仿田单火牛阵,让牲口群从毫无防备羯奴后方冲过去;探花郎见疑,细细打听之下才知道,这女子赫然就是那名妓。
最后当然是大团圆结局,才子佳人琴瑟和鸣,白头偕老,儿孙满堂。
这故事很烂俗,但却很动人,因为这出戏是真有其事,讲是前朝段奇缘。
那探花郎姓高名覃,乃江左名门子弟,他少年得志,十六岁就科试簪花,先后辅佐三位皇帝,生大起大落,福泽百姓无数,后被录入正史《名臣传》。
玻璃!是,玻璃。
明兰瞳仁微缩,看眼四周敞开窗户,上面镶嵌着明净瓦亮玻璃,有些是整块整块
而他妻子更传奇,因为,她确是秦淮河畔歌妓出身,后世称之为‘琉璃夫人’。本来嘛,这样不大好见光身份,就算瞒不当时人,好歹在书面上做些文章,糊弄下后人也好,偏偏这位高夫人实在太有名,而他们事情闹也太大,就算正史上不写,野史上那也是铺天盖地。
——这时,八角亭那边忽响起阵轻鼓,由缓至急,四个乐工起十指疾拨三弦,如泣如诉,若满地泻珠,惊心动魄,明兰抬眼看看身旁朱氏,再看看几位妯娌,只见她们都是脸激动心醉,明兰知道,最精彩段来:
高覃从边城回家苦求高堂,双亲终于同意纳琉璃夫人进门为妾,谁知琉璃夫人不干,她对着情郎叹口气,说句名言:“吾爱汝甚,然吾也爱己甚。”
她说,她受半辈子白眼轻视,脱贱籍后,已决计后半辈子挺起脊梁做人,是以开作坊,招学徒,经商行贾,已经替自己挣下尊严生活,并且她现在过很愉快。
高覃坚决要娶她,江左高家却死活不答应,这件事闹天下皆知,连市井街坊都热衷谈论;最后,高覃毅然放弃似锦前程,弃职去衔,还被高家开除宗祠,赶出家门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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