昏暗广阔祠堂沉入片寂静中,兄弟俩久久不语。
过良久良久,顾廷煜才叹息道:“是快死人,不过遵着父亲嘱托,极力维护顾氏门楣罢。你想出气也罢,想雪恨也罢,终归能有别法子,别,别,别毁顾氏这百年基业。”话到最后,越来越微弱,几乎是哀求,他虚弱已极,不堪重负:“该说,都说,余下,你自己想罢……”
顾廷烨抬头,直直望着香案最上头两副大画,正是第代宁远侯顾右山与其妻之像。
顾家儿郎成年后,大多都有对深深眉头,压着飞扬挺拔眉毛,似把切心绪都锁在浓墨隐忍中。
他忽想起那屈辱日,他好容易才能进灵堂,隔着棺椁,最后看老父眼,曾经在幼小他眼中,想山岭样高大魁伟父亲,却缩那样干瘦单薄。
承袭爵位,想怎收拾外头那帮人,都由你。他们多年依附在父亲羽翼之下,满身皆是骄娇二气,以你今时今日手段,抓些把柄来拿捏他们,并非难事。”
听到这里,顾廷烨笑出来,讥诮撇下唇角:“不知大哥何时这般明白?想当初,大哥还跟四叔五叔好如父子般。”
尤其在对付他时候,挑拨离间,煽风点火,配合天衣无缝。
顾廷煜不是听不出这话里意思,他只淡淡道:“人快死时候,总是看明白些,况且他们是什货色,是早明白。”
“你倒不记挂妻女?只味想着维护顾氏爵位。”顾廷烨讥讽道,“果然顾氏好子孙。”
十五岁前,他活在自卑和倔强中,自觉出身低人等;遇到常嬷嬷后,他知道生母嫁入顾门真相,更是满腹愤恨如喷薄岩浆般滚烫,却无法诉说,至此,他连父亲也暗暗恨上,开口便咄咄不驯,父子之间就闹更僵。
他知道顾廷煜说话不能信。他是什样货色,从小到大,自己还不清楚?
若他真承袭长兄爵位,能亏待寡嫂?
而若是真夺爵,别房也就罢,好歹有男人在,可她们孤儿寡母,就只能依附着别家亲属过日子,能有什好果子吃;只有宁远侯府屹立始终,顶
“你嫂子对你不错,你不会为难她。你不是这种人。”顾廷煜回答干脆,“弟妹进门这些日子,瞧着也是宽厚。”
顾廷烨暗晒声,这人到这时还要耍心机。
“大哥口才见长,做弟弟竟无半句可说。”顾廷烨冷漠微笑着,“不过,本就是顾家不肖子,就为那四个字,就要咽下这些年气,大哥未免说太轻巧些。也是,毕竟受罪不是你。”
“被父亲绑差点送去宗人府是;顾廷炀污父亲房里丫头,逼着人家自尽,被冤枉是;顾廷炳欠嫖资赌债,跟青楼赌坊串通好后,写是名字欠条,父亲几乎打断骨头;气不过,去寻青楼赌坊来对质,反惹没完没麻烦,落下满身荒唐名声,气父亲吐血。赌气,越闹越凶……最后,父亲伤心失望;被赶出家门还是。”
顾廷烨说很轻,几乎是喃喃自语,“……那个时候,顾府上下,有几个人为说过话?煊大哥倒说过几次,后来也不敢,尤其事关他亲兄弟;旁人,哼哼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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