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老太太还说,只可惜太太性子轻信,容易叫人撺掇。有康姨妈这种心地邪恶之人在旁,她总也不放心。将来太太明白,不和康姨妈来往,她就放手都交给你,也叫太太摆摆做婆婆款儿,家人舒舒坦坦过日子。”
说完这话,明兰心头阵酸涩,眼眶发热,难过摇摇头,走出去。
王氏怔怔坐在那里,心乱如麻。她怎会落到这个地步?
小时候住在小镇上,虽非大富大贵,但叔叔婶婶待自己如珠似宝,便要天上星星,叔叔也装模作样去搬梯子,逗自己哈哈大笑。冬天夜里她怕寒,婶婶怕汤婆子烫着她,每夜把她小手小脚捂在自己胸腹上睡。
直到十岁出头,父母才接自己回家。家里那气派,来往客人非富则贵,还有个几乎不认识姐姐,那美丽,气质那高贵,学识又渊博,她不禁自惭形秽。
太太,这才请姑奶奶帮着查找失物呢。”
明兰表示满意:“这样说很好。”家里出内贼,确不是光彩事,如此要求下人集体封口,不许议论,也不算十分突兀。
“那……内贼是谁呢?如今人都撤,总得有个说法呀。”王氏如学生见师长般,询问十分客气——她如今怕明兰很。
“当然是钱妈妈。”明兰不假思索,“不但窃取财物,还偷听主子说话。正好并发落。”
说起钱妈妈,王氏疑下,小心看着明兰:“这老货确该杀,可…到底在府里几十年,不如…饶她条性命?罚她苦役罢。”总归朝夕相伴几十年,她见钱妈妈和刘昆家两个,比见儿女和丈夫时间都多,真要人死,她又心软。
其实她直很想念那个山清水秀小镇,还有疼爱自己叔叔婶婶,爹娘也很疼自己,但总是很忙。身边妈妈对她说:“你叔婶只是买卖人,你爹是皇上器重大臣,你娘是是能进出皇宫诰命夫人。你是要回下九流做商户人家姐儿呢,还是做官宦高门千金?”
从那时起,她努力端起架子,学着姐姐样子,决心做个让人人高看大家闺秀。
这两年也不知怎。刘昆家劝,华兰劝,儿子儿媳劝,那些好好话,自己句也听不入耳,反倒是康姨妈说些不三不四酸不溜秋,自己却爱听很。
渐渐,她满肚子都是怨气,越来越觉得全天人都对不住自己,时时想着要找人出气,就跟入魔似。
想起和善慈爱叔叔婶
明兰正要走出去,闻言就停步在门口,转头来看王氏,脸上露出很怪异神情。
王氏被她看浑身发毛,讪讪道:“若你觉着不妥,就当没说。”
明兰静静盯着她,缓缓道:“小时候曾问老太太,太太心胸狭窄,又自私糊涂,您当初干嘛挑她做儿媳?老太太说,太太纵有千般不是,却有个好处。她是个心软,没那歹毒阴狠肚肠,纵是给她把刀子,她也想不到取人性命上去。”
后面半句还有,当年事,王氏想反正卫姨娘结实好生养,就让林姨娘兴风作浪,卫姨娘吃苦头,或没保住孩子,将来两人必然斗成死敌,她好从中取利。
待卫姨娘真死,王氏也稍稍内疚阵(她认为自己责任极小),每回盛府去庙里捐长明灯,她总也老实给卫姨娘多出笔银子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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