既知长兄无义,分家是迟早事,劝促夫婿上进才是真,待三年孝期满,赶紧生个儿子,大局定矣——那万姓妾侍又不能再生,膝下只个丫头,再宠爱又有何用,跟她叫什劲!真是聪明面孔笨肚肠。
正回肠百转,苦思头疼之时,却听阵阵孩童般嬉笑声从外头传进来,原来是明兰叫小桃开半扇窗,好散散炭气。
此时尚值寒气料峭,嘉禧居庭院颇为广阔,绿枝领几个稚龄丫鬟打扫着积雪,地上薄冰未化,女孩们嘻嘻哈哈顽闹着,或从地上捡薄冰来塞对方领子袖口,或互推着滑来滑去,摇晃着不稳,亏得都穿暖和圆胖,倒不会伤着,只个个都顽小脸通红兴奋。
屋里三人看有趣,过片刻,明兰觉着些微冷意,便叫小桃关上窗。
华兰转回来笑道:“说起来,四弟就是这时候生,记得那年,还在院子里顶着风口顽呢,便有人来报‘大姐儿你又多个弟弟’,还没多想呢,旁奶嬷嬷就唠叨上,什‘不可再淘,要端庄些才好’。”
永昌侯府这场分家风波足闹大半个月,直至梁家大爷二月初回京,俟往兵部述职毕,他就赶忙回家,先是痛哭流涕跪倒在嫡母跟前,苦苦哀求原宥,再当着族人面,痛斥妻子无知顽愚,为增加气氛,还当场扇梁大奶奶掌,接着跟三个兄弟痛陈亡父希望手足同心可持续家族发展美好心愿。
最后于耆老们欣慰目光中,四兄弟抱头痛哭,梁夫人抽搐嘴角,四个儿媳傻站旁各自肚肠(到底年轻,表情转换不到位),好戏落幕。
……“这说,不分家?”明兰啼笑皆非。
柳氏叹气着点点头,又迟疑道:“六妹妹你说,梁家大爷…真不知大奶奶所为?”
不等明兰开口,华兰就轻啐口,不屑道:“哪能事,做戏罢!怪道人皆言梁老大非同般本事,能屈能伸,精明果决。却不知为何做出这等反复之事,真真可笑!”
明兰半遮着帕子,吃吃笑起来:“听房妈妈说过,大姐姐小时候淘很,老太太和爹爹太太又都宠紧
明兰沉吟片刻,小心揣测道:“依看,梁府大爷原是指着凭功袭爵,谁知叫当头浇盆冷水,见此事无望,便生出怨怼之心,又想几个兄弟都少能耐,侯府势力也不如前,还不如自立门户,少些牵连拉扯,便于信中向大奶奶透分家之意。”
柳氏和华兰听点头,催促着明兰继续说。
“分家之事,本是梁家大爷在失爵位后,怨愤意气下生出想头,并未思虑周全。谁知大奶奶见风就是雨,又早存这个心思,便真真闹起分家来,不曾想……”明兰略带讥讽笑下,没再说下去。
“不曾想,傲气梁伯母,先前从不在意庶务,此刻却厉害起来,”华兰笑着接上,“拉上亲戚,壮声势,说掰起道理——父丧不足百日即议分家,哪儿都打脸,梁大爷陡觉事情不好,忙悬崖勒马,哼哼,可怜大奶奶脸哟,叫使苦肉计!”
柳氏听这姊妹俩侃侃分析,虽未亲见其中原委,竟和梁二,nai奶私底下透露给自己十中□,不由暗叹盛家儿女多聪敏伶俐,偏最傻两个都叫自己摊上,夫婿也就罢,总算肯听自己劝,可那嫡亲小姑子……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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