寒暄数语后,萧夫人正容而坐,道:“你说说看吧。”
阿苎肃穆揖手,道:“当年奉女君意思待在咱家庄园中,数年未有动静,只依稀听说女公子顽劣名声。月前,听闻女公子在赏梅宴上与人争执,也不知真假,便被葛氏罚到园中思过。听命照管女公子是李追堂房从母,最是好酒颟顸个老媪,那样滴水成冰日子,就把小女公子孤零零丢在荒废许久阴寒砖房中,热汤热饭也没有,没几日女公子就病。待赶着买通李追去服侍时,女公子已经烧许多日……”
程始大怒,掌拍在胡床扶栏上,只听那雕栏应声而裂,道:“这妇人甚是可恶,正该叫二弟休她!”
阿苎忙拜道:“都是婢子不是。”
萧夫人淡淡摆手:“不与你相干,待命在那个庄园不是你,你能及时赶去,很好。”
结,甚至都没急着将地上跪拜萧夫人扶起来。想归想,李追却不敢多言,她深知程母未必多喜欢自家女君,不过是太讨厌萧夫人,拿葛氏做筏子对付她罢。
看着程母和葛氏两拨人如流水般退出屋子,萧夫人脸上笑容消失,转头过来,静静看着程始。不发言。程始叹息坐到适才程母坐胡床上,转头看看靠在侍女身上已再度昏睡过去女儿,又叹口气。
阿青起身,叫那两个侍女服侍俞采玲躺下,细心摸摸她额头,再亲自放下床栏上重重锦缎垂帐,然后默不作声以手势指挥其余侍女退出,关上房门。
在这个隔绝空间内,俞采玲面朝里侧身躺着,努力调匀呼吸继续装睡,握拳闭眼,掌心生汗,不知这对夫妻私底下会说什——她现在对这身子父母好奇极。
其实萧夫人生性谨慎,若非葛氏不及准备,仓促间只腾挪出几个屋子给程始干人等,萧夫人又不肯再把女儿放回葛氏处,她绝不会留在女儿屋里说话。
“阿月……”阿苎才开个口,萧夫人干脆道:“不必说,有数。”
俞采玲暗暗咋舌,听着萧夫人此时果断干练口气,简直不敢相信是刚才那个低头跪拜软语赔罪妇人,果然是扮猪吃老虎。
阿青看着男君女君脸色,眼色转,对着阿苎玩笑道:“那是你头回见女公子吧。听说女公子脾气不好,她可曾责打你。”
阿苎轻声泣道:“责打甚?赶去时,女公子都奄奄息。可怜那小个,浑身烧得滚烫,躺在那又湿又冷地铺上,人都烧糊涂,药也咽不下去。当时婢子好生惊惧,生怕女公子有个好歹,辜负女君嘱托!”
程始又望向帷幔低垂床榻,想起刚看见女儿那荏弱稚
过不多久,阿青从里间扇门进来,领进来个妇人,那妇人行礼称呼,俞采玲立刻就听出来,来人竟是阿苎!
“阿苎,起来吧。”萧夫人亲上前去扶,“这些年,可苦你,只能和阿乙零星团聚。”
阿苎含泪望着萧夫人,泣道:“女君点未变,大人倒是威武更胜往昔。”
程始自进门至今才展开笑容,摸摸自己大胡子,转头对妻子道:“阿苎还是老样子,不说话则已,说话,尽说大实话。”
这话说,从装睡俞采玲到冷静萧夫人全都抽搐嘴角,阿青掩袖轻笑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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