阿青怎敢议论主家生母,只得岔开话题道:“女君您看见没,小女公子生像她外大母呢。”
萧夫人冷淡面容再次浮起复杂神情:“别性子也像就好,点用处也无,还不如似她大母呢。”
“可别。”阿青忙笑道,“性子不论,样貌还是像您阿母好。”
想起程母那副肉山似尊荣,萧夫人轻笑声。
觎着萧夫人脸色,
“自然,他写那些音律,全家上下只看得懂。做几十年夫妻,儿女成群,君姑还以为君舅是在学巫士画符,曾想叫他摆摊占卦,添补些家用呢。”
阿青终忍不住,噗嗤出来。
谁知萧夫人却没笑,叹道:“后来世道愈发乱,程家又不富庶,也全亏君姑操持,还能糊口。自小眼看阿母劳苦,阿父又那般冷落,大人做长子,能不心疼。”
听到这里,俞采玲不怀好意暗笑,她现在明白程母怨气为何那大。
阿青幽幽叹口气:“若太公还在世就好,必不会叫老夫人欺负您;您也不会和女公子分别十年。”
程始起身,对妻子道:“这路你也累,早些安歇。过几日,孩儿们跟着万将军行要到,你别累着。”说完,便推门出去。
阿青跟着后头,赶紧把门关上,转身笑道:“女君,看来大人已下定决心。”
萧夫人不说话,眼光转向床榻,阿青会意,立刻过去轻手轻脚拉开垂帘看去,只见小小女孩深深沉睡,探得鼻息溽热,才放下垂帘,转头道:“看来烧还没全退,睡可沉。”
萧夫人扶着腰坐到胡床,道:“病去如抽丝,侍医看过,说再吃几服药就好。”
俞采玲装睡装得炉火纯青,心中好生兴奋,她这辈子妈比上辈子还精彩,人格转换毫无压力,奥斯卡欠你座奖!
谁知萧夫人却叹口气,半晌才道:“若二位老人只能有位长寿享福,实应是君姑。”
阿青被吓跳,道:“女君您糊涂啦。”
谁知萧夫人道:“君姑不喜是回事,可心中却敬重她。上山采蔬,下田耕种,回家要纺布浆洗洒扫,还有郎婿孩儿要吃饭,天要塌下来时,她便是腰累垮还得直起来顶住天,不是那个操弄丝竹君舅。如今就该她享儿孙福!”
听这话,俞采玲对萧夫人略生几分敬意,觉得虽然这妇人很会算计,但还算是非分明。
停会儿,萧夫人又道,“况且君姑这般,比阿母强多。”
阿青走过去,给女君轻轻揉着腰,道:“大人应是定心意。”萧夫人道:“大人早想动手,碍着君姑而已。”阿青叹道:“太公过世早,老夫人寡居也是不易。”
萧夫人忽笑道:“便是君舅活着,难道君姑就易。”
阿青不由得莞尔。
萧夫人嗤笑道:“爱唱赋作曲落拓公子家道破落,那会儿戾帝乱政,人人都没饭吃,谁还听曲唱歌。娶不到人痴财巨卓文君,便成不司马相如,眼看饥馁加身,只得讨个殷实农家妇人。君舅活着时,连话都不耐烦跟君姑说,大人才置下新宅,就急急占间大屋自顾自风雅,还说什每日多见老妻几面,饭都吃不下。”
想起程太公生前嫌弃程母神气,阿青笑:“太公对女君倒好,生前直护着你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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