凌不疑看着女孩迷茫目光,低声道:“夫天地为炉兮,万物为铜;阴阳为炭兮,造化为工……”
“这个知道。”少商眼睛亮,仿佛举手被老师点中回答般,“是贾谊《鹏鸟赋》。这是皇后娘娘最喜爱篇,每日都要读两句。”果然这慢刀子割肉折磨也不是白受,看看她,活生生理科转文。
凌不疑道:“年幼时在宫中也曾不适,娘娘就念这篇与听。少商,你学过这些,大多都学过。也不是进宫就是陛下‘十郎’,非得有让世人看得上才干,才配得上陛下养子名声。”
少商幽幽道:“……你就不打算说些宽慰话吗。”她这些日子没少听宫婢们说凌不疑故事。
凌不疑温柔看着她:“就算你嫁给楼垚,也要过这关。倘若你什都不学嫁进楼家,难道就不会有烦扰吗。你什时候才能改掉爱逃避毛病,天底下任何事只要迎上去,就没有几件真正难。”
长,少商渐渐知道更多宫里事。
皇后是个冰山美人,平日不苟言笑,实则为人温煦,偶有小宫婢出错她脸上虽装威严,却常是轻轻饶过,身边最亲近是她自小服侍傅母,宫里人称‘翟媪’。
骆济通名为五公主伴读,却长年待在长秋宫中陪伴皇后,而五公主自从年前定下亲事后,于数月前公主府已落成,如今已长住公主府,自得逍遥。
尽管长秋宫中人人都待自己很客气,连‘期待’中五公主找茬都不曾出现,但少商仍然觉得自己娇嫩生命受到伤害。
十几年来她都是新社会教育下实用主义者,加上后来选择还是理工方向,从思维方式到生活节奏都被训练迅捷明快,目及履及。哪怕最近学横笛会下附四十五度对着庭院思绪徜徉片刻,那也只是偶尔为之。
少商叹道:“凌大人,你是未来夫婿,不是夫子。”
凌不疑忍笑:“再忍几个月就好,等到府里你想如何都成。没有满屋舅姑姒妇等着你周旋,这点总算比楼家强。”
少商怔怔望着骑在马上高大青年,微风习习,拂动他素色直裾,冷峻挺拔。
她四下看看,眼见已到自家那条冷清巷口,就伸手去拉青年长袍下摆,待凌不疑俯下|身来,她凑到他耳边,轻声道:“你不想亲亲吗。”
凌不疑神色顿,看女孩唇色如朱,两颊幼嫩细腻,心中动,当即就要凑过去亲吻
但她如今已不是初来乍到那会儿,知道这些看似无聊透顶学习都是必要,但骤然让她适应这种慢生活,坐看外面日光投射在廊下阴影慢慢变幻形状角度,她几乎抑郁。
都说深宫孤寂,仿佛时光拖延脚步,日月散漫光彩,皇帝自有忙不完朝政,哪怕皇帝常来找皇后,深宫依旧是孤寂。少商开始明白凌不疑那种清冷峻幽神气是哪来,从小待在这种地方,确容易产生心理疾病。
“……们什时候才能成亲。”少商坐在四面通透马车上,以肘支着下巴,傍晚微风舒爽清凉,可吹不走她心里烦躁。
凌不疑安静骑在她车旁,时不时望向车内:“不是年底,就是年初。”
“陛下就这不放心嫁给你吗。”少商觉得自己现在说话都慢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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