没多久,她就发现凌不疑如今最爱是道鱼丸姜丝清汤——将生鱼肉取下剔刺,打碎揉成小小鱼丸,以清汤煲之,点缀些翠嫩菜丝和姜黄细丝,清淡鲜美。
看女孩这些日子忙碌殷勤,皇后居然罕见生些酸意,打趣道:“……予莫不是可以功成身退,如今宫里四处在传你贤惠名声。”
“真吗,大家都说‘贤惠’?”少商惊喜莫名,真是没想到呀没想到。
皇后佯瞪道:“对郎婿是贤惠,就是孝名还不显!”
少商不明所以:“…哪里不孝顺,阿父阿母来跟你告状啦…?”
忙话,就晚点回家,晚膳们蹭长秋宫好,吃完再慢慢回家,算是消食健身罢。若是你不忙,就去家吃。”这样皇帝总满意吧,为表现诚意她也是拼。
“也可以蹭陛下,陛下内殿有两名庖厨,手艺上佳。”凌不疑啃老也是很不客气。
提到吃,少商倒是心头亮。
当夜回家,她就让阿苎找出那只她特意在滑县找工匠烧制黑陶小炖盅,擦洗干净在月亮下晾着,然后再烘干备用。就她观察,此时烹饪技巧还未到后世那样五花八门,人们多以炙烤干煎为美食,以鱼肉荤腥为贵,但这样并不养生。
事实证明,饮食还是蒸煮类更健康,是以在她干预下,哪怕顶着程母强烈不满,程府日常伙食已加入大量菜蔬和煮食煲汤。
“是说与陛下,你孝心呢!”皇后板起面孔来。
少商明白——不就是‘见面分半’嘛,道上规矩,大家都懂,照着来吧。
之前为行事谨慎,所有器皿少商都归置仔仔细细,食材分量精确到凌不疑能气吃完,只三四分饱腹即可,如今却要变动。
皇后不比凌不疑,口味偏甜糯。少商只好钻研起甜汤甜食来,可恨此时没有高纯度白砂糖或冰糖,她曾用麦芽糖入汤,可惜口味既不纯,甜度也不够。
周围州郡倒有零星种植甘蔗,榨出来‘柘浆’供人饮用,坊间也贩卖西域传过来‘石蜜’,不过前者无法入菜肴,后者少商认为价格既昂贵,杂味又重。这是个没有高端酸剂年代,
南方人做汤食自是花样百出,无师自通。不论山里田里,河里溪里,少商都能应手入汤。
此后,少商尽量每日清晨都用暖巢裹盅煲汤带到宫门口给凌不疑,有时汤食太过费时耗力,她只好用小竹篮提着处理好食材进宫,向翟媪要个红泥小炉,架上她那只油亮小巧黑陶罐,咕噜噜呜嘟嘟炖着——得亏这是座没有宫斗宫廷,皇后又在长秋宫有彻底掌控权,不然打死她也不敢。
或是午间,或是傍晚,凌不疑来到长秋宫时,就会看见廊下守着汤盅小小女孩,被炉火映脸颊红扑扑,沁出细汗犹如珠贝碎织花钿点缀在面庞上,然后朝他遥遥笑。
瞬间,他忽然明白养父常说‘烟火气’是什意思。
正如童年那位老老师说,少商是兼具狠心与毅力之人,她原是最厌恶这种婆婆妈妈炊灶之事,如今既打算当攻坚任务来完成,却能够不吝于倾注心力与智慧。什清肺,润喉,明目,褪火,提气……凌不疑心肝脾肺脏通通被她滋补遍,只除不敢补肾壮阳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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