登上玉阶,立定在晨光之下,衣袂飘举,肃然焚香祈告。
随后,女官引领众人至桑苑,内侍奉上银钩,率先受钩采桑,诸内外命妇以次效仿,各自采桑,盛入玉奁之中,至此礼成降坛。最后由内侍引入蚕室,略略看过今年新蚕,便至后殿品茗叙话。
诸位王公亲眷坐在身侧,彼此素来熟识,当下也不拘礼。众人纷纷对服色妆容大加称羡,淡然微笑,却闭口不提更替服制之事。到底还是有人忍不住,好奇探问道,“王妃這身礼服不同往年式样,衣料似丝非丝,似麻非麻,从来未曾见过,不知是何方进贡珍品?”
温言笑道,“倒也不是远来稀罕物,只是织造司今年新贡,从前自然是没有。瞧着喜
不久后便是年度亲蚕礼,每年仲春由皇后主祭,率领众妃嫔命妇向蚕神嫘祖祭祀祈福,祈佑天下蚕桑丰足,织造兴盛。
耕织乃民生之本,每年亲蚕与谷祀两大祀典,历来倍受皇家重视。按照祖制,皇后主持祭祀之时,必须以黄罗鞠衣为礼服,佩绶、蔽膝、华带与衣同色,相应衣饰俱有严格规制。其余妃嫔命妇助蚕礼服,也由锦罗裁制,纹样佩饰按品级予以区分。过去每年春天都穿上青罗鸾纹助蚕服,跟随母亲参加亲蚕礼。然而今年,却要代替姑姑登上延福殿祀坛,亲自主持亲蚕大典。
太常寺长史不厌冗长地样样报上祀典所需礼制器具。面听着,面凝眸细看那份奏表。报至主祭礼服时,长史面有难色,小心试探道,“不知主祭礼服,是否也照常制置备?”若按常制,那便是皇后特定礼服。如今朝中上下均以摄政王为尊,所谓人之下万人之下,所差不过是个虚名。本朝历代皇后多出身于王氏,久而久之,王氏便有“后族”之称。皇家礼官素来最善于迎奉上意,此番必然以为会穿上皇后礼服。
淡淡抬眸,“今年事出特例,太皇太后因病不能主持祭典,实不得已而代之。服色虽小,攸关礼制事大,不可僭越。”
“微臣知罪!”长史连连叩首,复又迟疑道,“只是王妃以主祭之尊,若只着助蚕服,也恐与礼不合。”
“既然两种服色都有不妥,那就另行裁制吧。”不动声色,只将奏表搁置旁。
次日,让阿越将新礼服图样,连同指定衣料交给少府寺,命其三日内制成。
宣和二年季春,太史择日,享先蚕氏于坛,豫章王妃代皇后行亲蚕礼。
侍女奉上新制亲蚕礼服,素纱内单,外罩云青丝帛长衣,下着烟青流云裳,广袖削腰,繁琐佩绶罗带律免去,仅在围裳中垂下纤长飘带,形如凤尾。周身无绣无华,裙袂处织出淡淡鸾凤暗纹,衬以环佩璎珞。阿越将长发梳起,挽做倾鬟缓鬓,髻上加饰步摇,行止之间,款款摇曳。端详片刻镜中容颜,拈笔沾抹金箔朱砂,在额间淡淡描过。妆成,出凤池宫,乘肩舆,垂下纱幄,仗卫内侍前导,行至延和宫东门。
诸命妇早已于宫门迎候,均着繁盛礼服,高髻金饰,锦绣非凡。四名品命妇趋前,行礼如仪,称颂吉辞。内侍掀起垂幄珠帘,伸手搭在导引女官臂上,缓缓步下肩舆。此时晨曦方现,霞光普照,庄穆祀坛仿佛沐浴在隐约金光之中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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