听説忽兰王子今日傍晚就要押解入京,京城百姓争相上街,睹昔日突厥第勇士,沦为摄政王阶下囚徒,奔走传颂摄政王英明威武。
合上书卷,再没有心思看书,只望天际流云出神,怔怔想起多年前,在城楼之上遥望他身影……岁月似水,不觉经年。
徐姑姑悄然进来,笑意盎然,欠身禀道,“王妃,方才内侍过来传话,王爷今晚想在凤池宫传膳。”
怔怔,淡淡垂眸道,“知道,你去布置吧。”
徐姑姑叹口气,欲言又止。知道她想説什,萧綦自然是有主动言和之意,她盼不要意偏执,再拂萧綦心意。這几天来,萧綦忙于政事,仍时常来凤池宫看,却从不开口言和,也不问为何不肯回去,仿佛认定会如往常般低头认错,求取他宽容。或许看到始终漠然无动于衷,他才渐渐焦虑,终于肯放下身段来求和。看着徐姑姑在外殿忙碌张罗,燃起龙涎香,挑上茜纱宫灯……忽然泛起浓浓悲哀,什时候,也变得像后宫妃嫔样,需要曲意承欢,费尽心思,才能讨好丈夫。
次日便回慈安寺,埋头料理母亲身后琐事,绝足不再回府。萧綦来看过几次,彼此只作若无其事,相对却是疏离许多。徐姑姑看在眼里,只当们是拌嘴斗气,惟恐僵持失和,再催促早些回府。唯有苦笑推脱,借口母亲身后诸事已,赖在寺中不肯回去。
孤清寺院里,只有徐姑姑和阿越陪在身边。自母亲辞世后,夜夜都从梦里惊醒,梦中总有凶恶妖物在追,时常恍惚看见鲜血流遍地。唯欣慰是哥哥快要回来,他接到丧讯,已在回京赴丧路途中,再过几日就要到。
又拖数日,宫中长久无人主事,每日都由内侍往返奔走,索性带徐姑姑回到宫中,住进凤池宫。
无论徐姑姑和阿越怎劝説,始终不愿回到豫章王府,不愿和萧綦冷漠相对,也不愿去向往后如何应对,只是觉得很累。长久以来猜疑,终于在彼此心里结成怨,结成伤,结下解不开结。
子律死亡,终结這场战争,却没有终结更多杀戮。
掌灯时分,萧綦脸倦色步入殿中,神
南方宗室败涂地,诸王或死或降,叛军兵马死伤无数,狼烟过处,流血千里。南征大军班师回朝,并押解入京待罪宗室亲贵多达千人。
北境胜局已定,大军路攻入突厥,兵临王城,拥立斛律王子继位,大开杀戒,诛灭反抗王族。
突厥王败逃西荒大漠,众叛亲离,被困多日,伤病交加之下,,bao卒飞沙城,尸首被献于斛律王帐前,曝晒城头三日,不得殓葬。
早知贺兰箴狠决,却未料到他对自己生身之父,亦能狠辣至此。回想当日,却总挥不去月色下那双凄苦而怨毒眼神……贺兰箴,终究还是魔性深种,将自己生都要葬送在仇恨二字上。突厥王死,他也算报平生大仇,接下来会不会就是萧綦?
所幸,他不会再有這个机会。唐竞以镇压反叛王族,保护新君之名,屯兵十万在突厥王城,挟制初登王座斛律王。新突厥王,终究成为王座上傀儡。這便是萧綦早已谋定大计,从此突厥俯首,永为天朝属国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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