若不细看,几乎认不出那团污脏里竟藏着个枯瘦如柴女人,那似曾相识蜡黄面孔,从乱发后缓缓抬起来,深凹眼珠直盯向,“就知道,你早晚也会来,黄泉路上,锦儿会等着你!”
借着光细细看她,想在這张脸上,寻回丝昔日影子,终究却是徒然。人之将死,其言也善,她到此刻还是放不下心中怨毒。“锦儿,你可以安心地上路。”静静看着她,“那个孩子已安置妥当,子澹那里,会给他个交代。”
听到這声“上路”,锦儿陡然颤,软软倚着那堆破絮,目光发直。心下略有丝恻然,“你有未心愿,
這宫中最不缺就是人心之恶毒,为自保,每个人都会争先恐后攀咬他人。
要就是人人自危,牵涉越广越好。
“老奴這就去办。”徐姑姑躬身欲退。
“慢着。”叫住她,漠然开口,“有个人,现在是用得着时候。”
终年不见天日囚室里,阴森发霉味道扑面而来,即使站在门口,也让遍体生凉。
這柳盈原已被送到浣衣局,数日前却被御膳司调去。带走她人是御膳司名副监,名唤李忠,此人事发当夜即已,bao病而亡。”
不动声色,只淡淡笑。這杀人灭口动作虽快,却也在意料之中。
绵延宫室,重重楼阙,谁也不知這偌大深宫之中,到底潜藏多少秘密。
当日姑姑遇刺之后,曾借宫变之机,清洗宫禁,将效忠先皇势力尽数拔除。然而宫中盘根错节势力错综复杂,为免牵连太众,引得人心浮动,那次清洗仅仅点到为止。随后姑姑谋逆事败,宫中涉案者诛连甚广,杀戮之重,使得宫中旧人胆寒心惊,整个宫闱都陷入恐慌之中。自接掌后宫,着力安抚人心,平息动荡,虽然止杀戮,但彻底清理宫禁念头,始终搁在心里,只等待合适时机到来。
徐姑姑继续説道,“王爷下令严查此案,大理寺已将御膳司相关人众收押,浣衣局与柳盈过往相熟者,及宣和宫旧人并下狱。”
“這地方肮臜得很,王妃还是留步,让奴婢将人提出来审吧?”训诫司嬷嬷谦卑地陪笑。
蹙眉道,“徐姑姑跟进来,其他人留在這里,未经传唤不得擅入。”
徐姑姑在前提灯引路,穿过昏暗过道,越往里越是森冷迫人。最后间狭小槛牢前,仅半尺见方窗洞里漏进些微光线,隐约照见地下堆微微蠕动物事。徐姑姑拨亮灯盏,光亮大盛,墙角团黑乎乎东西突然被光亮惊动,簌簌爬过脚下,竟然是硕大只蜘蛛,失声低呼,急急向后闪避。
“王妃,当心些。”徐姑姑扶住。
地上那堆稻草破絮里,忽然发出嘁声冷笑,嘶哑不似人声,“小郡主,你也来?”
沉吟片刻,扬眉看她,“既然大理寺已着手审理,你不妨也再助他们臂之力。”
徐姑姑怔,“王妃意思是?”
敛去笑容,冷冷道,“宫中旧党未除,如今也是时候好好查查。”
“老奴明白。”徐姑姑悚然惊,旋即深深俯身。
缓缓道,“你传话下去,宫中凡有过私下非议朝政、言行不检、与旧党过从甚密者,每供出人,减罪分;知情不报,祸连九族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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