叹口气,“终归是王叔父女儿,虽是庶出,也不能就這无名无份嫁。”
徐姑姑缓缓笑,“王妃心地仁厚。”
想起婶母
“上天对何其垂顾,今生得妻如你。”他低下头来,深深看,“可這世事总不能尽如人意。军中多年,杀戮无数,铁蹄过处不知多少妇孺惨死。如果上天因此降下责罚,让终生无嗣,那也无可怨怪。”他這样讲,分明是故意让宽慰,越是如此,心中越是凄楚不已。
“已想好。”萧綦含笑看着,説来轻描淡写,“若是们终生未有所出,便从宗亲里过继个孩子,你看可好?”
闭上眼,泪水如断线之珠。
他,竟然为舍弃嫡亲血脉,甘愿无嗣无后。
如此深情,如此至义,纵是舍尽生,亦不足以相酬。
沉声开口,在這样时候,説出毫不相干话。
时怔住,若説豫章王萧綦传奇般出身,早已是世人皆知——个出身寒微扈州庶人,亲族俱亡于战祸,自幼从军,从小小士卒累升军功,终至权倾天下
伴随数年,从未主动提及过他身世,唯恐门庭之见引他不快。
“其实,尚有族人在世。”他笑容淡淡,神色平静。
猛然抬眸,愕然望着他。他眼神却飘向身后不可知远方,缓缓道,“生在广陵,而非扈州。”
徐姑姑早向禀报,説倩儿受辱之后,不堪委屈,昨夜几乎要投缳,宁死不肯嫁往江南。
正拿小银剪修理花枝,听她説罢,手上微微用力,喀将截枝条绞断。
“如果真想死,只怕不是几乎,而是已经。”漠然丢下断枝,无动于衷。动辄求死,以命相胁女子,素来最是厌恶。性命是父母所赐,若连自己都不看重,谁还会来看重你。如此愚蠢女子,实在不值怜惜。
“那,奴俾這就去筹备婚事。”徐姑姑从不多言,只欠身等示下。
默然半晌,在庭院里粉白嫣红桃花随风飘落,缤纷洒地,转眼零落成泥。千百年来,大概世间女子命运十之**,都如這花事易逝罢。
“广陵萧氏?”讶然,那个清名远达世家,以孤高和才名闻世,素来不屑与权贵相攀附,历代僻居广陵,门庭之见只怕是诸多世家里最重。
萧綦淡然笑,流露些许自嘲,“不错,扈州是先母家乡,她确是出身寒族。”
“先母连妾侍都不算,不知何故得以生下,被视为家门之辱。她病逝那年,十岁,两年之后先父也逝去。就此偷些银子跑出萧家,路往扈州去。半路丢盘缠,饥寒交迫,正好遇上募兵,就此投身军中。原本只想混个饱暖,未知却有今日。”他三言两语説来,带漫不经心漠然,仿佛只在説段故事,与自己并无关系。心里酸楚莫名,分明感觉到那个倔强少年孤独悲辛。虽感同身受,却难以言表。只能默默握住他手。
“有过些侍妾,每有侍寝,必定赐药。”萧綦声音沉下去,“生平最恨寒仕之别,嫡庶之差,子女若也有生母身份之差,往后难免要承受同样不公。在没有遇见能够成为正妻女子之前,宁肯不留旁人子嗣。”
説不出话来,默默攥住他手,心中百味莫辨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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