言毕,他与宋怀恩双双望向,缄默不语,几乎与殿中阴影融为体,却似两把出鞘刀,杀气森森迫人,竟让透不过气来。
咬牙转头
他单膝跪地,双手呈上件染血杏黄凤羽丝袍,那是皇后才可穿贴身中衣。
宋怀恩接过那件血袍,霍然抖开。
丝袍已被鲜血染透,却仍清晰可见,衣上写满字迹,笔触纤秀飘逸,风骨若神。
這是胡瑶衣,子澹字,襟下赫然盖着鲜红玉玺。
——将密诏写在皇后贴身中衣上,由宫婢穿,躲过宫门盘查,路潜逃出宫,分头带往北疆和东郡,向胡氏求援。除北疆有胡光烈十万部众,东郡尚屯有胡氏三万旧部。此举兵行险着,孤注掷,以子澹优柔,只怕是想不到。
旦事败,胡家将是第个受戮,這点子澹不会不知。然而他依然将整个胡氏投入這场希望渺茫赌局,哪怕這里面有他妻,有他未降生孩子。
他终究做个帝王该做事情,却可惜,已经太晚。
“你説从不曾争取过。”他忽然倦淡开口,“现在争,却又如何?”
握紧诏书,却无法回答他话。
纵然没有今日,胡氏也难逃覆门之灾;纵然没有玉玺,也样会动手。
每步都似踏着刀尖。
“你要亲自动手?”他笑,苍白脸色透出死样灰,身子晃晃,跌坐回御座,惨无血色唇动动,再説不出话来。
沉默,任由他目光、他笑容,无声地将鞭挞。
“皇上请过目。”接过宋怀恩手中诏书,缓缓展开在子澹眼前。
“這是废后诏书,并无赐死之意。”克制着脸上每丝表情,克制着自己声音,只让他看到最冷酷样子,“若是杀人,用不着御玺,只需杯毒药。胡氏谋逆,按律当灭族。只有废入冷宫,才能保全她性命。”
血衣尚未干透,股浓重血腥气直扑鼻端。
子澹猛掩住口,转过头,全身颤抖。他素来厌憎鲜血,却从未见他如這刻恐惧。
“臣在北桥驿外三里,截获潜逃宫婢与其同犯,搜遍车驾不见可疑,其后自随行仆妇身上发现御用之物。徐副统领往东面追击,也已捕获逆贼,现正快马回驰。”魏邯俯首禀来,声如寒冰,“众逆贼共七人,无漏网。”
“可有留下活口?”宋怀恩冷冷道。
魏邯顿,“三人就地格杀,两人自尽,余下两名活口已严密看押。”
——子澹,错不在你,只错在這乱世。
“臣,铁衣卫统领魏邯回宫复命!”
铿锵如铁声音从殿外传来,刺破死般沉寂,僵持坚冰喀然崩裂。
子澹直勾勾望向殿门外,薄唇微颤,满目绝望。
魏邯按剑上殿,身黑衣,行止迅捷如豹,面罩铁甲,只露双犀利眼睛在外。
望着子澹,“皇上,臣妾所能做,仅止于此。”
子澹闭上眼,似再不愿看眼,“命拿去,放过她跟孩子。”
他已认定会借此发难,斩草除根,翦除他所有亲人。
“朕既做放手搏决定,便已有最坏地打算,自当承担切。”他闭目仰首,唇角噙丝惨笑。
望着他,满心萧索,只觉悲凉,“你真想保全胡家,又何必将他们推上刀口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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