问他,之前力打压胡党,可是有意挫他戾气?
萧綦却道,“不过试他试。”
“试他?”诧异万分,转念想,隐有忐忑之感,“你疑他有异?”
萧綦目光莫测深浅,“有些事,用眼睛看或用心看,全然不同,明面上东西未必是真……”
“王妃?”
父亲从前常説爱憎过于分明,总按自己喜恶去看人,难免流于武断。当年不以为然,如今回头看来,恍然有汗流浃背之感。
若不是向对胡光烈抱有陈见,厌恶他,bao躁无礼,贪功好利,又怎会如此轻率地做作判断,仅仅因胡光远之死,因胡瑶纸密诏就认定胡光烈会反。
遮蔽眼睛,往往不是外人布置假相,而是自己先入为主偏见。
当日守军相继战败,萧綦追究防务松弛之责,严斥胡光烈,罚去他半年俸禄,令他闭门思过。
眼见纷乱已起,担心胡光烈受罚不甘,多生是非,便温言劝萧綦道,“总要给人留三分颜面,你這样罚他,未免过厉。”
块大石落地,叹道,“不错,你当日能向密报胡光远之死疑窦,必然也会向王爷密报。如果没有猜错,胡光远早落入宋怀恩设下圈套,犯下贪弊之罪。宋怀恩借机将他除去,再让皇后知悉此事,借皇上对误会,施以离间,才有后来血衣密诏?”
魏邯默然颔首。
叹道,“当日昭阳殿宫女能顺利逃出宫禁,也是他暗中相助。你带铁衣卫追至临梁关外,截杀皇后人,夺回密诏,却不知宋怀恩暗渡陈仓,早已派出亲信,潜入北疆向胡光烈告密。”
魏邯隐有愧色,“当日只道宋怀恩暗害胡光远,是为报私仇,打击胡党,未曾想到他如此大胆,敢利用皇后,算计胡帅,竟至危害到王爷安危!”
长长叹息,时无言相对。
魏邯這声将蓦然唤醒,回过神来,夜风凉透,火光烈烈,哪有萧綦身影。
霜冷铁甲夜,征人犹未还……念至此,心中酸楚莫名,侧过脸,任夜风吹干眼底潮意。
昔日同袍手足,萧綦也并
萧綦淡然道,“你也觉得过厉,那再变本加厉些,如何?”
果然他次日便令宋怀恩接掌京中政务,准备北伐,朝野震动。
却听闻胡光烈被禁足府中,日日纵酒,大吵大闹。
胡党眼见失势,纷纷倒向右相,争相献媚于宋怀恩,宋党风头时无两。
胡宋二人多年纷争不断,固然有旧怨之隙,名位之争,亦有萧綦微妙安排,令他二人相互牵制,互为制掣,以此平衡全局。深知萧綦不会味偏袒,或抑或扬,总有他道理。果然,十日之后,萧綦颁布亲征诏令,命胡光烈为前锋,统领十万精锐。
无论为权,为名,还是为情,彼时在宋怀恩心中,早已种下取萧綦而代之念头,铲除胡光烈只是他扫清障碍第步罢。
遥望北方天际,淡淡道,“相信此时王爷已经在回京路上……也许杀回京畿勤王前锋,正是胡光烈。”
魏邯重重点头,“但愿如此!”
抚胸长叹,心头悬念许久最大块石头终于落地。千幸万幸,总算没有错害忠良,更痛悔当初味抱持偏见,以至错怪胡光烈。
偏见,终究是偏见误人,也险些自误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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