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感觉到震动,但更大感受是崇拜。
老者说:“铁手对追捕生涯,已感到厌倦,固为这些月来发生事,使他心乱,他分不清究竟谁才是捕?谁才是贼?到底为什要抓人?为什要被人抓?”他遥望水天线之处,抚须道,“他遇上这些问题,除非在心里已找到答案,否则,谁也不能把答案强加诸于他心里。”
戚少商道:“明白。”
老者突然直视他:“可是你呢?”
戚少商微微怔:“?”
只见江畔,有位蓑衣老翁,正在垂钓。
水流急湍,惊起千堆雪,水花四溅,那人却在浪下岩上,面对万涛冲激,却像独钓寒江雪般宁谧。
戚少商向他望去时候,那老翁也正好半转过身来,向他招手。
戚少商不由自主走过去。
他跨过岩石,走过河沟,走近老者。
你不想再拖累息大娘,所以在信里咐嘱大娘和赫连公子早日结成连理,而你自己……”
他顿顿,才接道:“或许求死,或许为僧,或许飘然远去。”
戚少商目光又到远方,那水意迷蒙、逆风透寒所在:“为,已经死很多人,其中有深爱,有敬重,也有深爱着、敬重着人,他们都死,而仍然活着……”
他似乎在笑:“你说,活下去,还为什?”
无情叹息。
无情向他点头,“你要交给赫连春水和息大娘信,已经叫铁剑和铜剑交去。”
戚少商微弱地道:“谢。”他只说个字。英雄相知,本来就不必多说废话。
无情道:“没有问过内容是什。”
戚少商道:“你没有问。”
无情道:“也没有拆开来看。”
清晨。
他坐在装有木轮轿子里,遥望易水寒江,片空蒙,衣袂微微飘扬,水花微微沾湿他衣衫。
他有双多情眼。
但他外号却叫做无情。
他显然在易水江边等人。
老者把鱼竿、鱼篓,全丢入江里
老者有双深遂眼,里面有人情,有世故,有山中日,世上千年。
老者问:“你可有杀他?”
戚少商摇首。
老者眼中已露出嘉许之色:“能杀人之剑,只不过是利器;能饶人之剑,已属神兵。你在武学上境界,跟你人格上修为样,又高层。”他顿顿,微笑道,“希望有天你能施活人之剑。”
戚少商突然知道眼前人是谁。
“知道劝不你,”他说,“正如劝不二师弟重返京师样。”
戚少商道:“你不必劝。”
无情道:“希望有个人能劝得你。”
戚少商道:“谁?”
无情用手遥遥指。
戚少商道:“你当然不会这样做。”
无情道:“可是却能猜到里面说是什。”
戚少商沉默。
他沉默起来就像个老人。
“天若有情天亦老,秋云无雨常阴。”无情道,“多情却总似无情,情到浓时情转薄。
他等谁?
他等人已经出现。
疲惫、倦乏从八仙台海府那条迄迢长道上,缓缓走来。
他仍年青、俊秀,但脸上风霜,已使他令人感到岁月遗憾、深情余恨。
他不疾不徐,信步走来,神情仍是傲慢而洒然,但身姿却流露出种疲乏与无依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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