腿上奔流着可乐。她把只手举起来看看,灯光照射下,皮肤层次如同砂岩,现出西瓜般暗粉色,手掌底部,股鲜红色液体正汩汩流淌。
她从皮包里掏出条手绢,用手绢个角擦擦伤口,血瞬间被吸干,布料上出现大片红色污渍。她惊异于这只手美,颜色纯粹,清晰透明,肌肉上纹理纵横。她想触碰它,舔它,尝尝自己是什味道。这时,伤口开始刺痛,血又涌出来,在掌心形成个水潭。她意识到自己必须去医院。
急诊室几乎空无人。等到第二天,这里将忙于处理国庆日各种事故,食用变质鸡蛋色拉导致食物中毒、烧烤引起手部灼伤、被烟花烧糊眉毛。那个下午,玛丽琳走到前台伸出她手。几分钟后,她来到间诊室,位穿白衣服金发年轻女人检查她脉搏和手掌,说:“你需要缝针。”随后从柜子里拿出瓶麻醉剂。玛丽琳不假思索地问:“难道不应该医生来做吗?”
金发女人笑。“是格林医生。”她说。发现玛丽琳盯着她看,她补充道,“你想看工作证吗?”
年轻女人用黑线整齐地缝合伤口。玛丽琳手疼起来,她咬紧牙关,但是疼痛蔓延到手腕,直上升到肩膀,又沿着脊柱下降。疼痛并非手术引起,而是因为失望,跟其他人样,当她听到“医生”这个称呼,仍然会想到——永远会想到——男人。她眼眶开始发热。缝完最后针,格林医生打个结,微笑道:“你感觉怎样?”玛丽琳再次脱口而出:“觉得怀孕。”然后就哭起来。
接下来,就是她身不由己开端。先是系列检查和抽血化验,玛丽琳不太确定这些检查化验原理,但她记得,这样检查需要在兔子身上做实验。但年轻美丽女医生笑,她把针头推进玛丽琳柔软肘窝:“们现在用青蛙,比兔子更快,更简单。现代科学是多奇妙呀。”有人给玛丽琳拿来只靠垫和张毛毯,让她披在身上;有人询问她丈夫电话号码,玛丽琳茫然地背出来;有人给她端来杯水。她手上伤口已经没感觉,黑色缝线合拢外翻皮肉。几个小时过去,等詹姆斯赶来,却像是只过几分钟。他惊愕地握着玛丽琳另只手。年轻医生说:“们星期二会打电话告知你们检查结果,李先生和李太太,不过,想你预产期应该在月份。”然后,没等玛丽琳开口,她就步入长长白色走廊,消失。
“玛丽琳,”医生走后,詹姆斯对她耳语道,他语气让她无言以对,“们非常想你。”
玛丽琳把没受伤那只手放在肚子上,犹豫很长时间。她没法怀着孕去上课,没法进入医学院,能做只有回家。旦回家,她就能看到孩子们,还会迎来新生命,而且——她终于承认,自己没有勇气再撇下他们不管。詹姆斯跪在她椅子旁边地板上,那姿势像是在祷告。她旧生活——舒适温暖,但压抑憋闷——正试图把她重新拉回它怀抱。九个星期。她宏伟计划只持续九个星期。她毕生追求黯然消散,犹如微风吹拂下薄雾。她现在甚至不记得自己当初为什会觉得这个计划有可能实现。
就这样吧,玛丽琳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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