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们朝着岸边扑腾,缓慢地向那里浅滩移动,脚触到沙地之后,他们就地瘫倒。内斯抹掉眼睛里泥巴,莉迪亚对着草丛吐出大口湖水。分钟、两分钟、三分钟过去,两人依旧脸朝下趴着,上气不接下气。然后,内斯摇晃着站起来,令他惊讶是,莉迪亚伸出手来,抓住他手。她意思是“别松手”,在感激带来眩晕之中,内斯握住她手。
他们踉跄着朝家里走去,言不发,在人行道上留下潮湿脚印。除艾伦夫人鼾声,房间里只有水从他们衣服落到地毯上声音。他们只离开二十分钟,但感觉好像过去好几个世纪。他们蹑手蹑脚地上楼,把湿衣服藏进洗衣篮,换上干衣服,他们父母拖着手提箱和装书纸盒返回之后,他们什都没说。母亲抱怨地板上水渍时,内斯说,是他打翻饮料。上床睡觉之前,内斯和莉迪亚起在水池边刷牙,彬彬有礼地轮流漱口,像平时样互道晚安。这件事太严重,不能说出来,好比某处他们无法眼看清风景,好比夜晚天空,漫无边际,总是让人觉得太大。他把她推下去,然后又把她拉上来。在莉迪亚生中,她将会记住件事。在内斯生中,他也会记住另件事
莉迪亚剥掉袜子,分别塞进每只鞋子,然后和他并肩坐在码头,两脚耷拉在水面上。有人在沙子里扔下个芭比娃娃:没穿衣服,浑身是泥,条胳膊没有。内斯把它另条胳膊也扯下来,扔进水里,然后又扯下条腿——腿比较难扯。莉迪亚觉得烦躁起来。
“们还是回家吧。”
“会儿就走。”他把芭比娃娃头扭,让它脸冲着脖子后面。
“们会惹麻烦。”莉迪亚伸手够袜子。
另条腿怎扯都扯不下来,内斯扭过身子看着他妹妹,突然,他觉得自己失去平衡,歪向边。他不知道这是怎回事,但是眼前所有景物都倾斜起来,像是配重不均跷跷板,他们生活中每个人——母亲、父亲,甚至他自己——都在滑动,滑向莉迪亚,在她引力作用下,谁也难以抗拒,切都围着她转。
后来,内斯根本不记得他当时说什、想什、有什感觉,甚至忘记自己究竟说没说话,他只知道件事,他把莉迪亚推进水里。
每当他想起这刻,都觉得漫长得无止无尽。莉迪亚消失在水下,和他彻底分离,他趴在码头上,似乎瞥见未来。没有她,他就是个人,接着他就意识到,即使这样,事情也不会有起色。即使没有莉迪亚,世界也还是不公平。他和他父母,还有他们生活,会围着莉迪亚曾经存在过空间旋转,最终卷入她留下真空之中。
不仅如此,当他碰到她那刻,他便意识到自己错怪她。当他手拍在她肩膀上时候,当水面在她头顶闭合时候,莉迪亚感到极大解脱,她在呛咳中满足地叹息着,从容地挣扎着,她迫切地体会到,自己和内斯感受是致,那些倾斜挤压在她身上东西,她也不想要,它们太沉重。
实际上,只过几秒钟,内斯就跳进水里。他潜入水下,抓住莉迪亚胳膊把她拉向水面,发狂地踩着水。
踢水,他喘着气,踢水,踢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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