莉迪亚没想过他们会去哪儿，她也没考虑应该怎
向母亲解释晚回家
原因，她需要找个借口——想到这里，她得意地笑
下——掩盖自己整个下午都和杰克在起事实，比如，她留在学校里做老师额外布置物理题。她甚至都没有去想内斯知道真相后会是多震惊和焦虑。望着湖面她，不会知道三个月后自己就葬身湖底，她接过杰克递来香烟，就着他点燃打火机，把烟头凑过去。
没见过蓝眼睛中国人。”
只要她抬头，就能看到杰克脸上雀斑，虽然现在颜色变浅，但没有消失——像她哥哥很久以前做那样，莉迪亚也数数：九颗。
“你知道你是这所学校里唯不是白人女孩吗？”
“是吗？
没意识到。”她在说谎。尽管有双蓝眼睛，但她没法假装自己跟她们样。
“你和内斯，你们实际上是米德伍德仅有中国人，敢打赌。”
“有可能。”
杰克靠回座位，抚摩着方向盘上个小凹陷。然后过会，他说：“那是什感觉？”
“什什感觉？”莉迪亚迟疑道。有时候，你几乎会忘这点——你看上去和别人不样。在教室、药店或者超市，当你听到铃声、掉下盒胶卷或者选出箱鸡蛋时候，你会觉得自己和其他人样，有时你根本不会想到这个问题。其他时候，你会发现，走廊对面女孩在看你，药剂师盯着你，收银员也在盯着你，你这才意识到自己在他们眼中形象，格格不入。他们眼神仿佛带着钩子。每次站在他们视角看自己，都会再次体验那种感觉，想起自己与众不同。你定见过电影《北平快车》里面标志性形象——扛箱子中国小工，戴着苦力帽，眼睛歪斜，牙齿突出，吃饭用筷子；也在操场上见过那些男孩对着同学指指点点——中国人——日本人——快看他们；在街上，大点孩子嘟囔着“chingchongchingchong”与你擦身而过，音量不高不低，刚好让你听到。女服务员、警察和公交车司机慢慢和你说话，尽量使用简单词语，怕你听不懂。合照里面，你是唯黑头发，你形象好像是从别处剪下来贴上去。你会想：等等，她为什在那里？又想，原来“她”就是你。你低着头，想着学校、太空或者未来，试图忘记这件事，当时也确实能忘记，但是，总有人和事能够再次提醒你想起。
“不知道，”她说，“人们都是以貌取人。”她看着他，突然愤慨起来，“就像你对样。他们自以为十分解你，但实际上完全不是这回事。”
杰克注视着方向盘中间城堡标志沉默良久。他们现在永远成不朋友。他讨厌内斯，根据她刚才说话，他也会讨厌她。他完全可以把她踢出车外，扬长而去。然而，莉迪亚惊奇地看到，杰克从口袋里拿出烟盒递过来。这是表示和解礼物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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