楼梯间角落样。他肌肉伸展收缩,身体自动调整平衡,胳膊划着水,腿不停地踢,直到他头破开水面。他咳出嘴泥沙,吸进凉爽空气。太晚。他已经学会怎样不被淹死。
他仰躺在水上,闭着眼睛,让水流托起疲倦四肢。他无法知道那是什感觉,任何时候都不可能,他只能猜,但永远不知道猜得对不对。他渴望解那是什感觉,她在想什,以及她没有告诉他所有事。她是否觉得他辜负她,是否希望他让她走。现在,他真切地感觉到,她已经离开。
“内斯?”汉娜叫道。她站在码头上向下看,小脸煞白。接着,另个脑袋出现——杰克——只手向他伸过来。他知道那是杰克手,当他游过去时候,他会抓住它。
抓住之后呢?他会摇摇晃晃地往家里走,全身湿透,遍布泥浆,指关节被杰克牙齿磕得生疼。旁杰克鼻青脸肿,衬衫前面沾着块棕色污迹。汉娜显然哭过,眼睛下方和脸颊上湿乎乎。尽管如此,他们还是不可思议地精神焕发,三个人都是如此,仿佛被水冲刷新。处理好各种问题需要很长时间。今天,他们要应付各自父母,包括杰克母亲。他们会问:“你们为什打架?怎回事?”这需要很长时间,因为他们无法解释,而父母们总是需要解释。他们会换上干衣服,杰克会穿上内斯件旧T恤,他们会给杰克脸和内斯手指涂上红药水,这看起来更加血腥,伤口仿佛被重新撕开,而实际上,它们已经开始愈合。
那,明天、下个月、明年呢?需要很长时间。从现在往后许多年,他们仍然会梳理各种细节,回忆她面容,在心中描摹她轮廓。当然,现在,他们已经完全理解她,明白她是什样人。他们会常常想起她。比如,在玛丽琳拉开莉迪亚房间窗帘、敞开橱柜、拿下架子上衣服时,会想起她;某天,他们父亲来到个派对上,他头次没有先迅速扫眼房间里那些金发脑袋,这时,他想起她。当汉娜站得更直、口齿变得更清晰时,会想起莉迪亚;某天,当她用个自己熟悉动作把头发拂到耳朵后面时,会突然意识到,这个动作是从莉迪亚那里学来。还有内斯,当学校里人问他有没有兄弟姐妹,他说“有两个妹妹,其中个不在”时候,他会想到她;某天,当他看到那个永远留在杰克鼻梁上小凸起,想要轻轻地用手指抚摸它时候,他会想到莉迪亚。很久很久以后,在寂静太空中俯瞰蓝色地球时,他会再次想起他妹妹,在人生中重要时刻,他总是想起她。尽管他还没有意识到,但这个习惯直在内心深处召唤着他。将来发生每件事,他想,都愿意告诉你。
现在,他终于睁开眼睛。他看到码头,看到杰克手,看到汉娜。发现他浮上来,汉娜抬起头来望着他。他手脚并用地拍打水面,仰起头朝她游过去,他不想再潜入水下,不想再把视线从她脸上挪开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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