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噢，
可不是说你会欠账啊。”理查德森太太急忙抗议。为
转移话题，她扭头去看最大
那幅照片——单独挂在壁炉架上方，主人公是个跳舞跳到
半女人，背对着镜头。照片像慢镜头样记录她动作细节：伸展胳膊从腰侧、体侧和头顶划过，在相纸上留下拖曳剪影。所以，在理查德森太太眼里，这女人好像只巨大八爪蜘蛛，被张朦胧大网包围，这让她有些不自在，却始终无法移开视线。“从来没想到可以把女人变成蜘蛛。”她老实承认道。艺术家思维真是异于常人，理查德森太太暗忖，米娅成功地引起她好奇，毕竟她此前从未遇到过像米娅这样人。
理查德森太太直过着循规蹈矩生活，非常有规律。她每周都称次体重，虽然她体重从来不会与医生所认为健康标准相差三磅以上。为保持身材，她煞费苦心，每天早晨都只吃二分之杯谷物片（包装盒上标注人份），不多不少，量杯是她从希格比百货店特地买；晚餐时只允许自己喝杯红酒——因为新闻上说红酒对心脏有益——还在酒杯上做记号，标出合适量；她每周上三次有氧操课，运动时佩戴心率表，以确保达到每分钟百二十次以上燃脂心率。从小父母就教育她守规矩、相信社会秩序植根于个人自律。自少女时代开始，到上高中、进大学、交男朋友、结婚、找工作、贷款买房、生儿育女……她始终坚持按部就班做事原则，买车必然配有气囊和自动安全带，家中常备割草机和吹雪机，洗衣机和烘干机缺不可。简而言之，她只做正确事情，并且在此基础上建立美好人生，同时也是她想要生活，当然，这种生活谁都想要。然而现在却来个米娅，彻
片挥挥手，仿佛这样能更好地说明自己意思，“老实说，你还可以为们全家拍照，会付钱，当然。”
“也许吧，”米娅说，“可是如果这样，就得遵照人物自身意愿，以他们选择方式展示他们想要展示东西，而更喜欢按照自己意愿和自己选择方式展示人物。所以，恐怕会让你失望。”她平静地微笑着，理查德森太太有些尴尬，急于想出点话来回应她。
“你作品中有出售吗？”她问。
“有个朋友在纽约开画廊，她帮卖照片。”米娅伸出手指，抵在眼前张照片上，描摹照片里那座生锈铁桥轮廓。
“啊，也想买。”理查德森太太说，“请不要拒绝，假如们都不去支持艺术家，又怎
会出现伟大作品呢？”
“你真是太慷慨。”米娅瞥窗户眼。理查德森太太察觉到她冷淡，有点儿恼火。
“卖照片收入足够支撑你们生活吗？”她问。
米娅认为，这个问题言外之意是怀疑她可能付不起房租。“们总能过下去，”她说，“不管用什方式赚钱。”
“可也有照片生意不好时候吧？当然，绝对不会是你错。幅照片通常能卖多少钱？”
“无论如何，们总能过下去，”米娅重复道，“假如有必要，会做点兼职，比如打扫房子和做饭什。现在在‘幸运宫’上班，就是沃伦斯维尔路上那个中餐馆。从来不欠账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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