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孩子那时还太小,许多事情不懂分辩,哪有不信道理。安定生活容易覆盖灰色痕迹,何况三岁以前记忆原本就是模糊,并不需要太久,孩子慢慢淡忘曾经养父母和福利院里生活。
为避嫌,桔年也辞去福利院工作,靠着在狱中学会手娴熟缝纫技能,应聘到如今布艺店做店员。岁月好像自此翻开新页。桔年曾经劝过平凤,尽早从那行抽身,现在是她回报平凤时候,平凤可以搬过来跟她起生活。但是平凤对于这个建议付之笑。她说:“这辈子就是这样。也谈不上你回报,你欠几个月房租,但是欠过你条命,你自己好好过吧。”
是啊,好好过吧。桔年牵着孩子站在落着枇杷叶院落里,前尘旧事,恍若电光幻影,南柯梦,惊石击碎水面恢复得安宁如蒙尘古境,仿佛什都从未发生过,她从来就是在这里,直都在。只有那棵当年巫雨亲手种下枇杷树已非昔比,这让桔年很容易想到归有光句子。
“庭有枇杷树,吾妻死之年所手植也,今已婷婷如盖矣。”
那况味,凄凉藏在平静背后,她是懂得。
可她何必凄凉。平凤曾怨她傻,收养个毫无血缘孩子,更何况,那孩子是不是故人之后还不定,天底下未必有那巧事,也许所谓想像只不过是桔年思念之余错觉。桔年没有反驳,也许平凤是对。但是她给孩子取名叫“非明”。太明白,未必是幸福。她选择跟随自己心。
风吹过园子矮墙,树影婆娑。听说这颗枇杷树已经结果。桔年世界直都是自己个人,巫雨是徘徊得最近得个,却也从来没有叩门而入。现在,桔年反倒觉得他就在这里,他回来,陪伴着她和孩子,只是她看不见。
桔年摊开掌心,巫雨送给她那片叶子被风拂到树根。她世界从未如此圆满。
她朝空荡荡墙角浅浅笑,关上院门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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