三年里,桔年并不期待别人探视。爸妈是不会来,她知道,她所作所为让谢茂华夫妇蒙上毕生难以洗刷奇耻大辱,说真,要是爸妈真出现在她面前,桔年也不知道该如何面对,她宁愿做
桔年问过自己,面对韩述纠缠,她是否心动过,点点也罢。
有吗?
没有吗?
正值花季少女,面对韩述那样个男孩青睐,虽然他蛮不讲理,虽然他胡搅蛮缠,可笑如斯,却也纯洁如斯。假如没有小旅馆那夜肮脏回忆和后来法庭上无边苍凉,当桔年回忆起他,是否会带着丝笑意?而“许向你看”,这不也正是她在心里对小和尚默默念诵句话?韩述看着她,她却看着小和尚,如何顾得上回头?然而小和尚看又是谁呢?
现在桔年倒是常常在非明入睡后凝视着这孩子面容,她总是期待着从非明脸上看到自己渴望着影子,然而却次又次失望,并且,这失望随着孩子渐渐长大而与日俱增。
异样而心动。
“不,今早也要出去办事,正好不顺路。非明,路上要听话。”桔年拗不过非明,只得对韩述说声,“麻烦。”
她说话时候眼睛甚至没有看着韩述。韩述失望,车里小姑娘仿佛跟他心灵相通。
“姑姑,上来嘛,上来嘛。”
这孩子,俨然自己就是这车主人。
非明长得太像她生母。
她漂亮、好胜、易敢、执拗、虚荣。
桔年没有办法从非明那里找到似曾相识熟悉,透过那张小小脸蛋,倒是时候显现出另张美丽容颜,那容颜主人克制着眼里泪水,咬着牙说:说好起走,他答应过,就不能改!
遗传力量是多匪夷所思。
作为个犯人,最期待时刻有两个。是上头有人检查或外来人员参观,这时狱警就会让大家放下手头活计,或看电视,或在操场上进行文体活动,或在图书馆看书,这时,检查或参观人就会满意感叹:现在犯人日子还真挺人性化。而囚犯们也确实因此偷得浮生半日闲。除此之外,就是探监。探监对于个囚犯来说,是“期待又怕受伤害”件事,方面,这以为着能和自己亲戚或是友人见上面,在暗无天日生涯里,这是沙漠中甘霖;然而,另方面,伴随着探监而来,常常是死亡、离异、分手噩耗。
桔年笑着跟非明挥手道别。
“姑姑,你去办事韩叔叔也可以送你啊,你搭公车去比这更好吗?”
桔年说:“姑姑搭神六去。”
韩述车子载着非明远去,最后,只余非明头上蝴蝶结那抹红在桔年眼中招展。先前她似乎还听到韩述很有绅士风度称赞非明打扮相当之“酷”,非明听后喜不自禁。韩述总是知道在恰当时候让个女孩子心花怒放,也许长大后退去少年时生涩别扭他更是如此,风度翩翩,能言善辩,各个对年龄阶段女性杀伤力都不浅。
在狱中,桔年拒绝切别人捎进来物件,唯独留下羽毛球场上那张四个人照片。那张照片陪伴她度过那三年里最阴暗日日夜夜,照片背面是韩述笔记——“许向你看,1997年”。这已经是那个男孩所能做,最深切最无望表达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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