下部 第四章 好察非明 · 1（1 / 3）

跟陈洁洁所知基本吻合，因为无人认领，巫雨被z.府安葬在市郊。没有像些死囚样被送往医学院实验室，在桔年看来已属万幸。桔年凭着知情人大概指认

非明名字是桔年取德才，出自古谚“好察非明，能察能不察之谓明；必胜非勇，能胜能不胜之谓勇”。很久很久以前，桔年曾经用这句话开导过个眉目郁郁苍白少年，事实上，她也直试图将此作为自己人生箴言，戒狷狂，戒好胜，抱朴守拙，安分随时，难得糊涂。后来她想很久，又觉得这样信条其实大多数不属于智者，更多是属于弱者自宽慰。桔年直认为自己正是这种怯懦人，然而正因为这怯懦，许多事情，大概还是不要看得太明白为好。

黑另面就是白吗？爱另面就是恨吗？死另面难道就是生？说起来都是笔糊涂账。桔年出狱后第件事，就是费尽切心力去寻找巫雨葬身之处，这曾是支撑着她在狱中赖以度过漫漫黑夜唯希望，是她扮演好个模范女囚动力，快点走出去，再快点，就可以回到他身边，哪怕他已经深埋地底。她不知道看那眼究竟有什意义，然而这却是让在把高墙之中煎熬减到最低。

她出狱那天是个雨天，里面狱友和熟悉狱警都对她说着应景祝福：雨水能够荡涤切前尘和污秽，昭示着新生。可桔年穿着当年入狱时，也就是蔡林最后送给她那套衣服，缓慢走出昌平女监锈迹斑驳铁门，外面空无人，除将天地连成片雨幕。她不知道路在哪里，也许就只能怪雨水遮住她眼。

父母早就不认她这个女儿，家是回不去。世界上唯会牵挂她人在某处静静长眠，等待她探访。桔年怀揣着那张出狱证明和在狱中工分换得262元钱，找不到回城公交线，只得遍遍伸手拦着偶尔过往出租车。那些车辆无例外从她身边呼啸而过，水珠从她短发尽头汇流成无数道蜿蜒小溪。她在焦虑过后渐渐也觉得荒唐，又有哪个司机肯停下来搭载个监狱门口浑身湿透女人？

天地无限大，大得荒凉，个人却没个安生处。

这时，桔年才看到雨中撑伞急急走来女人。

是平凤。她穿着最艳俗红色连衣裙，火样烧在雨中，额角有汗，嘴里漫不经心说：“来晚，最后接那个家伙，跟打鸡血似，X他娘……”

那些粗鄙话流畅从平凤精巧嘴角吐出，桔年在愣之后，拥住这世俗真切温暖气息。

之后段时间，桔年直暂住在平凤窄小凌乱出租屋里。平凤先于桔年半年出狱，毫无意外重操旧业谋生。她不怎跟桔年说过什肺腑之言，总是很忙。那时，桔年正在为找份饭碗四处碰壁，身上有限钱很快所剩无几，她知道，没有平凤，她走不过那些日子。除闲暇之余把平凤狗窝似出租屋打理得井井有条，桔年没法再做些什。

平凤年轻、漂亮、妖娆，在同行里算是顶尖，生意也总是很好，夜里她通常不在，为桔年，她从不将“客人”带回住处。桔年也是在平凤支持下不遗余力打听着巫雨遗体下落，跑不少地方，看不少脸色，终于得偿所愿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