葛洪听到这话后,面色微微凛,深深看眼沈哲子,又望向榻上若有所思纪瞻,突然嗤笑声:“你们这类人,总是惯于把自己看得太重要。自己尚且不能自安,却总奢望能泽被世人,群愚笨狂徒罢。”
纪瞻苦笑声,垂首望向下方少年,恰逢沈哲子也抬起头来,对老小各从对方眼里看到无奈,相对无言。以有涯随无涯,殆已。但总有人堪不破这道理,偏要勉强,偏要强求。
过片刻,纪瞻才手指葛洪笑道:“稚川你又何尝不是个狂徒,既知天数将尽,还强留在侧。彼此意趣或不相投,但行迹相类,也算是殊途同归罢。”
葛洪冷哼声,状似不屑,却也没有再出言反驳。
接着,纪瞻又对沈哲子说道:“你来到建康,可曾去拜谒王司徒?”
。
沈哲子见状,心中不禁有些懊恼,怪自己过于粗心。如此年纪能够深入内室照看垂死老人,且还能熟不拘礼,南士之中人选本就不多。只要稍加推测,大概也只有同为丹阳高士,且家学渊源葛洪。
虽然被对方厌弃无视,但这点小挫折沈哲子还能受得住,腆着脸又问道:“葛先生,您觉得还能救救?”
见少年副可怜模样,纪瞻不免又欢畅笑起来,而沉默良久纪友这会儿则冷笑道:“天命俱有定数,这话是你说,原来轮到自己身上也不能淡然处之。”
沈哲子正色道:“蝼蚁尚且偷生,何况乎人。非贪生,只是不愿让自身才具志气错置早夭。”
沈哲子微微错愕,旋即才摇摇头。
“于礼应该去拜见下,现在就去吧。”
纪瞻说完,神情已经颇显疲累,吩咐沈哲子道:“拜访王门之后,你再来家。要休息,养好精神再跟你详谈。”
说完后,他便闭上眼,不会儿便响起均匀鼾声。可见刚才番谈话也是强打起精神,其实已经非常困倦。
沈哲子虽
这话出自个八岁小童之口,让人感觉有些别扭,但室内之人皆目睹沈哲子表现,竟不感觉突兀。纪瞻开口道:“琼苞早折,世之憾矣。稚川,知你是避世高洁人,不愿沾染们这些尘污之人。但这小郎天授才具,若不能益于世下,实在太可惜。”
听到纪瞻如此推许沈哲子,众人无不动容。葛洪则叹息声,指着纪瞻说道:“你这个老朽,死都不能心安,真是咎由自取。他如果不自逞天授之才,澄心静念还能多活些岁月,本就是病弱之体,又不安于室,心劳至损,又能帮上什。”
沈哲子闻言默然,穿越以来为时局所迫,他左右奔波,近来确实精力有所不济,勉强支撑着,正如葛洪所言心劳至损。但如果让他什都不想,什都不做,只是安居养生,又实在做不到。
他不是妄自尊大到认为只有自己才能救世,但身为个闯入这个纷乱世道变数,如果不能留下自己痕迹,又怎会甘心?兴兵北伐是他夙愿,时下人其实并没有这个需求,要达成任何个小目标都要迂回前进,可想而知余生都会奔波劳碌。
“亘古长夜黑如墨,愿化流星显微光。即便只得刹光辉,如果能指点二迷途,也没什可遗憾。”讲出这句话,沈哲子不是想说服谁,而是给自己个坚持下去理由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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