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徐君不必急躁,可慢慢道来。”
朱贡笑吟吟说道,副智珠在握模样,侧耳倾听徐匡关于细节描述,不时微微颔首,认可徐匡看法。待完全听完之后,朱贡才冷笑道:“那孺子在家中时,就看出他色厉智短,可笑时人皆空泛之谈,说什吴中琼苞,个诈名小辈罢。”
徐匡回想沈哲子谈吐应答,倒觉得朱贡这评价有些苛刻,那少年尚算聪颖,只是欠缺成年人处事练达圆润。但这想法在脑海中闪即逝,并不敢因此而冲撞朱贡,只是躬身道:“沈家确是没能买到粮,否则那哲子小郎君绝不会对北伧徐茂那厌恶。若非来点醒,险些已经忘他家还要借徐茂来虚张声势。”
朱贡又是洒然笑,继而说道:“徐君既肯为效力,你府上今冬绝不会有饥馑之患!”
徐匡听到这话,便大大松口气,沈家已经成个纸扎老虎,他最担心自己遭受牵连,有朱贡许诺,最起码自己可无忧。不过他还是有些好奇朱贡要如何宰割沈家,毕竟沈家庞然大物,眼下声势也算煊赫。他首尾两顾求个安稳则可,可千万别引火烧身。
匆匆赶来伏其耳边低语几句,沈哲子脸色登时变,下意识往山谷方向看眼,旋即便忙不迭收回视线,对徐匡拱手道:“天色已晚,不便强留,来日再过府拜见。”
说完后,也不等徐匡回应,沈哲子便急匆匆返回庄园。
徐匡将这幕收入眼中,神色间有些疑窦,视线转向沈哲子刚才目示方向,俄而听到庄园围墙内响起阵杂乱压抑人语脚步声。这让他有些不解,徐徐坐进车厢,低声吩咐车夫道:“绕道那个方向离开。”
直等到徐匡离开庄园大门很远,沈哲子才又从门后现身,吩咐身后几名龙溪卒道:“跟上他,看他与何人接触,不要泄露行踪。”
离开沈家龙溪庄园,徐匡乘坐牛车在田野兜个圈,然后在僻静处换成另驾车,让随从继续上路,自己则轻车简从,赶在日落时分,到达武康县城。
朱贡看出徐匡担忧,为安其心,便笑道:“时下寒冬将近,就算别处尚可筹粮,也难运输。而在吴中,已布好罗网,各家皆不会售粮给沈家。就算有些小户态度摇摆,亦先步将粮收拢购回,以此为刀,等到寒冬到来,沈家困顿无以为继,便也由得各家脔割。沈充据守会稽又如何,变不出粮来,也只能引颈待宰。”
徐
城南处幽静庄园中,徐匡步履匆匆穿过庭院,走入正房内。
房间内酒气氤氲,丝竹袅袅,个宽袍中年人横卧榻上,头枕在名罗衫半解女伎雪白大腿上,赫然是沈家女婿朱贡。
“明府所料不差,沈充确是故弄玄虚,沈家已无粮矣!”
路行走得急,步入房间中后,徐匡已经有些气喘,端起案上温热茶汤饮而尽,然后才坐下来,只是视线不免飘向朱贡身侧那活色生香、半袒胸脯美人,呼吸便更显杂乱。
朱贡坐直身躯,笑着拍拍美人丰臀,示意其坐到徐匡身边。软香在侧,那徐匡神情益发迷乱,长吁口气,才又笑道:“沈充之子确有几分应变之才,只可惜太年幼,不知言多必失之理。这小郎君滔滔不绝,言谈倒是雅趣,只是几番态度折转生硬,才显出适得其反心虚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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