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任球首先调服完毕,稍待散力在腹内蔓延开,便将杯中真浆饮而尽,过不多久,眸中便透出精光,如钱凤当日服食之后亢奋癫狂,整个人飘飘欲仙般在厅内游荡。名奉餐侍女猝不及防撞入其怀中,任球便大笑声,将尖叫侍女拦腰抱起,转入厅侧屏风之后,旋即便响起布帛撕裂之声。
众人看到这幕,非但没有阻止,反而更恣意大笑起来。越来越多人服散之后再饮真浆,于是厅内情形再不可控。得意者如丘和,张扬恣意仰头大笑,失意者则捂脸悲戚,鬼哭狼嚎!
以往沈哲子只见人单独服散,何曾见过这种聚众场面。眼见那些服散者情绪难以把持自控,各有癫狂姿态,简直让人触目惊心!
他心情由最初不适应转为沉重,眼看着那些服散者个个饮下真浆,心内更如针刺般焦灼。这不是个可以醉生梦死升平世道,难道自己真要用这醴泉真浆去推波助澜更鼓动这股服散邪风?
半杯酒液,便是户口粮!这些服散者吞下不只是毒药,更是那些饥寒交迫、嗷嗷待哺者生机!
会看看人们对蒸馏酒接受度。
场中数百人,那酒瓮中不过只剩八九斤酒液,并不能分润到每个人身上。任球主持分酒,每杯只倒浅浅层,即便如此,几十杯后,酒瓮也已经见底。没分到不免有些失落,嗅到那满室飘香酒气,更觉饥渴难耐。
沈哲子虽然还带有真浆,但才不会拿出来,若予求予取,再好东西都没逼格。况且,这瓮真浆,就要耗费几十坛秫米黄酒才能调配出来,成本不可谓不高。
分到真浆之人,有已经急不可耐轻啜口,那极为,bao烈酒气瞬间侵入味蕾,感觉似乎与想象中不甚相同,当即便有几人忙不迭将酒液喷出,似是承受不住这种冲击。
任球见状,便笑道:“如此奇珍,岂能寻常消受。哲子小郎君,猜这真浆需要佐散服之,才能尽得其妙趣,是不是?”
厅堂内已是乐极世界,沈哲子却如身处深渊地狱,这不是他想象中画面,更加不应该由他缔造出来!此时他心内除沉重之外,更有浓浓自责,如果只为谋利,他有大把足以称得上利国利民手段,为什定要强推与时下生产力并不匹配奢靡享乐之物!
由自己打开魔盒,要由自己亲手关上。沈哲子尚感庆幸是,蒸馏技术由他手主导,并未假于更多人之手。他要尽快
沈哲子微笑点头:“任君高见。”
任球微微笑,便于自己席上招呼仆从奉上寒食散。有这个带头示范,很快也有人将随身携带寒食散取来,于席上准备调服。
沈哲子览望去,只见席上有百余人都开始调散,脸上笑容便有些生硬。他只知时下服散蔚然成风,却没想到已经泛滥到这种程度。如此风气引导之下,那些不喜服散者反倒成异类,有些坐立不安,及至旁边有人分享,才欣然接受。
寒食散对人身戕害毋庸置疑,但这些人却在世风导向下恍如未觉,个个沉迷此道。沈哲子再转望向自家干堂兄弟,有人痴痴望着别人颇具韵味调散动作,显然是已经不能自持。
他于席上重叩案几,冷厉视线扫过每个族人,众人这才悚然记起家中族规,垂下头去不敢再看别人调散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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