至于不满,则是因为不足千人羯胡队伍,竟然能够悄无声息潜入到吴兴腹地!
羯胡虽然内迁良久,衣着民俗颇类汉人,但体态模样终究有别。沈哲子不相信严家这群荫户看不出那些羯胡非族类,虽然小民生而不易,隐忍、沉默求生之道已成常态,难以大义去振奋其心。但是眼睁睁看着这些沉默民众将个个羯胡送往北去,沈哲子情感上还是无法接受。
严氏引羯胡入境为祸,其罪当诛。但不声张、无作为何尝不是种恶行?这些人根本想象不到,他们隐忍、沉默,将会给他人带来多大伤痛折磨!
良久之后,高岗上虞潭才长叹声:“不识严氏之恶,致成今日之患,老夫之罪深矣!若非哲子小郎高义相告,此命已非有!”
“严氏勾结羯奴坏乡土,罪不容赦,凡吴人皆共诛之!”
残冬腊月,年岁尾,随着年关将近,吴中安详,哪怕小民之家,劳碌年之后,也获得几日难得清闲日子。
在这样片难得悠闲气氛中,原野中却有大批衣不遮体民众,排成长长队伍沿苕溪往北迁徙。
沈哲子站在高岗上,身边则站着虞潭,高岗下有大批部曲家兵默立,兵甲齐备,杀意凛然。
虞潭向远处迁移民众眺望,视线捕捉着个个潜藏在民众队伍中,佝偻着身躯,骨架颇大身影。他亦有与羯胡作战经验,稍加辨识,便能认出羯胡迥异于吴人体态特征。这两天来,在他眼中行过羯胡已经超过数百人之多!
若非沈哲子提醒,他实在难想象在这吴中腹地,居然有批颇成建制、豺狼般凶残成性羯胡潜藏在民众当中,悄悄逼近郡治乌程!其目如何,不言而喻。
沈哲子沉声道,事到如今也没有再隐瞒意图必要,顿顿后又说道:“为今之计,使君宜具书两封,者发于台城,上禀贼情。者发于父,邀其北上灭贼!”
虞潭闻言后默然颔首,这已经是他眼下最好选择。严氏欲除他而后快,家兵乃至羯贼集于苕溪,旦夕之内便可冲入郡治乌程,已经不是眼下他能够处理。
到这时候,虞潭发现自己还是小觑沈充谋划。沈充举荐他出任吴兴太守,哪里是要委曲求全,以求个安稳局面。分明是要借他之手,将严氏
吴兴虽然武勇风气浓郁,但真正精锐兵士往往集中在各个家族手中,郡府直接控制郡兵军户反而不多。虞潭已经可以想象,若猝不及防下被这群羯胡流匪冲击袭杀,自己实在无力招架。
尤其羯胡在北地恶行累累,熊焰喧嚣时,名声传至吴中,已经颇被妖魔化,未战已经先怯三分。就算自己能在袭杀中保住性命,若让这群羯胡流窜到别处作乱,整个吴兴都将糜烂,人人自危。身为此地太守,他之罪恶,非死难赎!
严家这是打定主意要将他置于死地!
沈哲子也在翘首观望苕溪边缓缓前移队伍,对于羯胡这个终将灭绝种族不乏好奇。相对于虞潭心有余悸,他心中更多是失望以及不满。
失望在于严家将羯胡掺杂在大批佃户之中,阵型前后散乱无序,无法冲杀下去战剿灭。旦被其流窜到别处,不知又有多少无辜人家要遭劫难。所以观察两天,他都没有下令冲杀,等待羯胡进入苕北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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