沈哲子倒是想为那批战死民众争取下他们该有荣光,但也知如此弊大于利。这场大胜,不只虞潭需要,沈家也需要,朝廷更需要。死伤不足三百,歼敌九百余,这战规模虽然不大,但发生在吴中腹心,能够吸引更多关注,而如此悬殊战损差,无疑能够大大振奋时下民心!
羯胡不是妖魔,也是血肉之躯,旦渡江南来,爪牙俱钝,哪怕区区乡勇,都能将之大肆屠杀!
与整个江东民心相比,这些小民生死荣辱,自然也就微不足道。
新年伊始,元日杀敌大胜,无疑具有别样意义。因此,在整理过战报之后,虞潭当即决定,将那些羯胡首级砍下,并严安和部分严氏子弟首级送往建康。这场大胜,自然要雨露均沾,运送羯胡首级队伍,很快就由各家拼凑出来。
人员安排上,虞潭也给沈家极大优待,郡府别驾沈恪作为此行首领,而沈牧则作为战阵勇猛、杀敌最多义士随行。
中午时分,庄园内战斗已经结束,就连零星斩杀收尾都已经完成。
各家部曲拆除栅栏,由外到内开始进行清理。扑在地上尸体被聚拢起来,幸存严家荫户则被驱赶到个角落里。
杀入庄园内、与羯胡近身搏杀沈家部曲也都退出庄园,沈牧挑着那名羯胡头领首级最为醒目。这战他身先士卒,挑杀羯胡数人,退出庄园时将那羯胡首级高高举起,张张嘴还要喊出几句口号,然而嗓子干哑只发出几声低沉怪叫。
但是旁人却给予回应,各家部曲在自家主公带领下,夹道欢迎,大喊:“生当做人杰!沈郎威武!”
这战,沈家人表现有目共睹,率先冲入庄园,与羯胡进行生死搏杀,击溃羯胡主力,随后扑杀才进行这顺利。这战又向郡人彰显,江东豪首,实至名归!
当然,虞潭也并非淡泊名利,上呈朝
具具羯胡尸体被搬运出来,仍有亲人被残杀民众扑在那些尸体上撕咬发泄。这其中相当部分羯胡死状恐怖得很,周身布满抓痕咬痕,尤其咽喉、眼眶等软弱处,更是变作个个残忍糜烂血洞!蚁民虽弱,戾气滋生时,亦能变作杀人狂魔。
个时辰后,战报被整理出来。这战共剿杀羯胡九百二十三人,无幸免,各家部曲死伤近三百,算是难得大胜。然而在这之外,严家荫户民众死伤却将近三千,其中千余是被羯胡驱赶冲阵而亡,至于剩下则是庄园内拼死反抗羯胡而被残杀!
庄园门庭内几乎已成修罗场,大量残肢断臂抛洒,血浆积蓄近尺厚,许多尸体纠缠在起,中间则有名羯胡尸体被死死缠绕。小民濒于绝境最后爆发,与敌皆亡,哪怕是死,也要啃下块胡虏肉!
军帐中,虞潭将战报捧在手中审视片刻,然后提笔将小民亡数抹去,接着传视众人。众人传看遍,皆知此举深意,并无异议,哪怕沈哲子,也只是默然认可。
这些死伤严氏荫户,若仔细追究话,应该算是从逆者,若报上去,无疑战果会更辉煌。但若有政敌借此攻讦虞潭治郡无方,致使民众从贼作乱,也是说不清口水官司。而场中这些人,眼见那些民众拼死与羯胡厮杀反抗,有感于怀,不忍再以恶名污之,归葬乡土,已是最好结果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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