听到这话,沈充和钱凤眸子都是亮,显然已是听到心里去。会稽内史位高于诸郡,是因为其地域广阔,又居于三吴核心,郡守之权犹重于小州刺史。然而在其上终究还有个上官扬州刺史,并不能说完全具备方镇权柄。
但如果能从扬州分割出来,另立州,位置即刻就会凸显出来。虽不至于达到荆州分陕那样战略高度,但足可称为东镇,获得不逊于江州地位!
沈哲子提出这设想,倒并非信口开河,这是下步要奋斗目标。想要达成,同样不是朝夕之功。时下王导还是扬州刺史,若将扬州中分,则不吝于彻底肢解王家,无论是沈家,还是皇帝,眼下都无那种必胜实力和把握。
发会稽,经营舟山,摊子铺太大,人用难免匮乏。
将部分盐田进献宫廷,方面结好皇帝,另方面也能避免被吴郡各家将这些虚置盐田蚕食瓜分。
毕竟嘉兴地处吴郡,并非沈家传统势力范围。而吴郡各家力量也颇为雄厚,对盐田这种利润极大产业贪欲很大,以前严家盘踞在此,背靠陆氏,自然能击退各方图谋者。但是沈家在吴郡影响力还是稍逊,既不可能时刻屯兵把守,也没有太多精力兼顾那里。
与其如此,不如卖皇帝个人情。皇帝虽然名义上坐拥四海,但说实话,就沈哲子上次入宫所见,日子过得很紧巴。如今所居住宫苑,还是多年前作乱江南陈敏所修筑,规格和威仪都略显局促。
所以说,人得意时不能太嚣张。当年西晋平吴,如果不是张扬到把火将东吴太初宫烧个干干净净,眼下最起码子孙还有个完整宫苑可以继承居住。如今还要仰仗臣子接济,才能维持宫用以过活,可谓寒伧。
将部分盐田割出来,立为内廷之产,吴郡那些人家哪怕再嚣张,行事也要有顾忌。沈家只需要保留海盐城隅,以作为舟山群岛犄角之靠,就已经很好。
通整理下来,沈充眼看如此厚礼,都不禁有些咂舌色变:“如此海量进献,倒是便宜那个黄须鲜卑奴。”前年计划谋反时,他还斥责皇帝币重言甘以诱他,如今他借计施为,心境、处境已是大不相同,还施彼身,可谓畅快。
钱凤则笑道:“昔者齐桓公尊周王攘四夷,魏武挟天子令诸侯,如今小郎君定策,奉帝室以轻方镇。有此定例在前,日后家无巨富者,谁敢再居会稽?”
“这些珍货产业,终究不会虚掷。今者只是会稽郡,虽得方镇之实,却无方镇之名,来日未必不能中分扬州,以为东扬,名实具备。”
沈哲子笑吟吟说道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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