说着,他便讲起当日在通苑中面君种种,临别之时,皇帝曾有副车虚置之语。帝居正驾,掌副车者号驸马都尉,自曹魏何晏开始,帝婿多居此任,因而后世以驸马相称。
听到老爹解释,沈哲子才明白自家得到这个机会,多赖老爹这个临时抱佛脚之举。怪不得吴人提起老爹都要言其诡变之能,关键时刻能见微知著,无耻连执戟护卫这种谗佞举动都做得出来,面子之类这种身外物简直说丢就丢。
服散者情绪本就时而亢奋,时而伤感,大起大落,有种异于常人敏感。而且老爹更发现皇帝似有暗疽爆裂之征兆,应是已经命不久矣。沈哲子曾经请教过葛洪并时下之人,服散者旦暗疽爆裂,即便侥幸没有即刻毙命,情况也只会越来越糟,乃是必死绝症。
垂死之际,人之情绪不免更加脆弱敏感。老爹有此示好之举,皇帝有感于怀,继而做出这种暗示,确是情理之中。
沈充则叹息道:“当时为此举,发乎心,发乎利,已不可体察。有此得,确在意料之外。”
听到老爹话,沈哲子才知他今天出城去做什。单单这句话,便透露出许多信息。
第件就是庾亮对沈家已经不信任,有自家掌握方镇念头和权柄。豫章乃是江州大郡,庾氏将手伸去那里,意味如何不须赘言。江州刺史应詹乃是帝党重臣,庾家既然敢于公然越线,则意味着庾亮已经渐渐摆脱依附于皇权尴尬处境。庾怿此去,应是为争夺江州方镇而铺路。
第二件事就是庾氏兄弟有分歧,庾亮并不希望沈家成为帝戚,在这个时节将庾怿支出建康,原因可能是庾怿与大兄意见相悖。
第三层意思则是在选择帝婿问题上,皇后有极大话语权,而庾怿在某种情况下可能影响到皇后选择,所以庾亮在这个时节将其支离建康。
这几层意思再集合起来引申出个含义,便细思极恐,那就是皇帝处境已经非常恶劣,不独健康因素,更重要是权力已经渐渐衰退。
老爹这说,沈哲子倒不觉得是什推诿之词。说实话,就连他自己这样个满腹阴谋论人,眼看着个颇有中兴之态帝皇渐渐走入穷途末路
这些只是沈哲子猜测,但他现在最好奇还是自家怎能获得备选帝婿资格。有实力并不意味着被认可,尤其是在门第婚盛行时下,若门第不配而贸然求婚,对于被求婚者简直就是种羞辱。
陈郡谢氏谢安之父谢裒为子谢石求婚于琅琊诸葛恢,其时谢家谢尚已经得列方镇,谢裒本身亦是九卿之尊,仍被诸葛恢拒绝,就差指着鼻子骂你算什东西。直等到诸葛恢去世,两家才得以联姻。
沈家这两年虽然煊赫时,但也仅限于吴中而已,若说凭此就能与琅琊王氏、颍川荀氏等世家并列,未免有些过于小觑天下世家。吴郡张氏早早退出,深究下去未必没有耻于和吴兴沈家并列因素。
就算如钱凤所言,皇帝心内早已钦定沈氏,也绕不过干宗室去,因为这会拉低整个司马家婚配标准。说到底,沈家只是南士,而且还是南士中二等清望。
听沈哲子提起这个问题,沈充便微微笑,继而说道:“家得列备选,确为当今陛下之意。不过真正得列其中,却是全靠家自己努力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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