纪友向沈哲子请教,沈哲子自己却还在摸索前行,并不知自己所坚持道路是否正确,又能给他指点什迷津。沉默半晌后,也只是说道:“事从缓急,生而于世,总有不可推却之事要担当。先拣此二事,做出些许成果,彷徨应去,格局自成。”
纪友听到这话后,神色更苦:“眼下最应担当之事便是婚配,族中长者近来多论此事,可眼下委实没有这种兴致。唉,与你谈论这些,你也不明,还是寻沈二郎醉解愁去!”
原来这家伙还是为情所困,沈哲子对其背影竖起个中指,旋即视线又落在那满满匣子丹阳张氏罪证上。
第二天午后,沈哲子在家中接待丹阳郡府长史张兰。
张兰并不知沈家为何邀请他来,进门后便满脸虚假笑容,说道:“郡府诸事忙碌,竟不知士居兄已经离都。不曾拨冗相送,真是愧对良友。”
个有力工具,沈哲子心情不错,便笑着对纪友开个玩笑。
纪友却无多少欣喜,坐在沈哲子对面神情寡欢道:“知维周你向来坐言起行,不容失败。但做这许多事,值得吗?皇女贵则贵矣,终究难攀,非小民良配。那位公主,你连见都不曾见过,既不知其相貌,又不闻其脾性,维周你心内难道就无彷徨?”
沈哲子听到这话,不免微微错愕,旋即便有感于自己作为个穿越者失职。这种谴责古代盲婚哑嫁陋习言语,居然由个土著用来教育自己这个穿越者,真是不应该啊。
不过话说回来,沈哲子从开始动念决定娶公主,直就是将之当做个政治目标予以挑战,公主相貌脾性并不在他考虑范围内。假使公主这两项都不出色,但沈哲子最起码政治意图达到,这也是他应该承担代价,又有什可彷徨?
不过再看纪友郁郁寡欢样子,沈哲子略加思忖,便明白这家伙为何如此。他老师纪瞻去世已经两年有余,再过月余,纪友服丧期便满,人生将要开始新篇章。这家伙大概还未做好心理准备,因而心情有些忐忑。
“长史勤于任事,心系国计,岂敢强邀以致因私废公。”
纪友今年已经十八岁,丧服除,便意味着婚娶、出仕这些人生大事将要接踵而至,这对年轻人心态调整确实是个不小考验。
就算不考虑他老师纪瞻因素,几年相处下来,沈哲子与纪友也算是私交甚笃,此时见纪友郁郁寡欢,便笑问道:“文学心内可有何打算?”
纪友听到这话后,便忍不住长叹声:“不愿效世家膏粱平流进取,虚窃名爵,又不知该仰何自立于世,担当家业。维周,你素有智计谋略,不知可有以教?”
听到纪友这说,沈哲子倒是颇有感触。他家在这年代,虽然也算勉强列入高门,但豪武之风却仍浓烈。严格说起来,他在这年代唯真正接触过清望高门子弟便是纪友。纪友眼下这状态,倒可以称得上是这个时代士族子弟点特征。
这类人生来享有特权,衣食无忧,教育优越,也不欠缺年轻人该有朝气和激情,对于时弊有着自己认知,不乏坚持和操守。但却并无超出这个时代眼光和格局,没有革除时弊勇气和能力,那点无处寄托坚持和操守无从依托,便渐渐消磨殆尽,最终与世道同流合污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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