其中名宾客下意识道:“倒曾有幸见过曹氏真迹,乃是尊卧石之虎,观之遍体生寒,令人不敢细览,确为画中极致。”
听到这话,张闿兴致不禁大增,忙问道:“不知何处可观得?”
“便是曹氏故里,吴兴沈氏堂中。曹沈前代素有联姻,因而曹氏……”
那宾客讲到这里,话音蓦地顿,意识到自己有些失言。
张闿闻言后呵呵笑,不再多说什,神情间难掩失望之色。其他人见状忙又转移话题,只是先前轻快欢愉气氛时间却是不在。
建康城南长干里,因靠秦淮水道,贯通东西,连接南北,乃是建康城最繁华所在。丹阳张氏祖宅便位于此,因此地士庶杂居,人员杂芜,因而张家大宅颇有些超出规制建筑规格,乃是先帝特旨允许,可见张氏在国朝所享之尊崇地位。
张兰牛车过门直趋中庭,待下车后他疾问几名侍立庭前门生:“大兄可在家中?”
得到肯定回答后,张兰便捧着那个木匣急匆匆行向张闿所在院舍,行出几步后又吩咐人道:“车内尚有锦盒,并取来。”
张闿此时正在小厅中与几名宾客欣赏幅画作,画中乃是名方士持杖而行,神情恣意,姿态洒然,颇为传神。说到这幅画作来历,亦为桩趣事,乃是张闿近来颇为得意之事。
近来他休沐在家,闲极而出门游逛,偶在小长干大市肆中发现这幅画作,由其笔触格调当即便觉不俗。待将这画作买来,与众同好丹青之道友人闲而欣赏观摩,渐渐推断出这幅画作应为画圣卫协所作《高士图》其中幅,不知因何流传于外,竟被张闿慧眼所识,由干杂货中挑选出来。
正在这时候,张兰疾行步入厅中,到张闿身前耳语几句,张闿脸色蓦地便阴郁下来,对几名宾客摆摆手,说道:“今日尽兴,诸位各自归去吧。”
待众人依次离开,张闿才打开张兰奉上那个木匣,将其中卷宗草草翻看遍,神情益发冷清,沉声道:“那沈家子讲什?”
张兰便将先前在沈家彼此交谈内容再复述遍,神色忡忡道:“大兄,你觉得这沈家子所言究竟是真是假?”
“重要吗?”
张闿将那些卷宗抛在案上,半身靠着胡床,指
张闿雅好丹青,虽无妙笔,却自负识鉴之能,于是这件事便成为他引以为傲事迹,每每都要与人提及,不觉厌烦。
“卫公之画法,形准而意壮,笔巧而神清。诸位观此衣带,似有乘风而舞荡,气贯而形盈之感,这正是卫画妙趣之所在啊!”
张闿指着画作赞叹不已,身边几名门客无论是否领略得到这画作妙处所在,都纷纷点头附和,再赞张闿几句识鉴之能,于是便宾主尽欢。
或是近来听到此类赞赏太多,张闿倒也并不过于欣喜,只是笑语道:“又哪有什慧眼,不过是识多而已。观此卫画之妙,更慕其师曹不兴该是怎样绝妙之笔,只可惜曹氏真迹绝少,至今也无缘观。”
江左善画者,卫协虽称画圣,然举世公认仍列于其师曹不兴之下。曹不兴之画号称吴中八绝,侨门南渡之初,王廙被北人举为江左书画第,常遭吴人讥讽那是不曾见过曹不兴画作,妄自尊大而已。因而雅好书画者,皆以能观曹不兴画作为人生幸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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