所以,沈哲子要在庾亮还没有大权独揽时候,给自家争取更多底牌,摆脱政治上依附地位,谋求自立。
余杭舟市赋税乃是重要台资来源,对于许多家无恒产、要靠俸禄赏赐度日侨门台省*员而言,影响极大。若沈家能掌控住这里,方面让吴中基本盘更稳固,另方面有直接影响中枢手段。虽然这影响还很微弱,但对沈家而言,已经是个巨大跨越。
以包税制分割中枢事权,此前未有此例,但沈哲子权衡诸多,却觉得卡在时下这个时节,很有可能获得成功。
如今沈家乡望达到个顶点,而且用来发声商盟虽然只是草创,却囊括牵涉诸多。最重要是,这件事并非仅仅只对沈家有好处,对于
沈哲子便又讲起今次碰面重点:“今次途径余杭,除与诸位见个面之外,尚有家叔父叮嘱件事情,与余杭舟市有关。诸位长居此乡,对此自然也有独到之见,还要征求各位看法。”
说着,沈哲子抬手示意仆从将份份函文摆在各人面前案上。早在乌程商盟之会上,众人便见识到这种方式,眼下也不感到意外,听闻是沈克这个商盟总裁交待事情,都不敢怠慢,纷纷拿起那函文仔细阅读起来。
待看清楚函文内容,众人脸上便纷纷流露出震惊之色,那钱举手握函文,神态凝重道:“要让商盟出面,替朝廷代理余杭舟市……令居兄这想法,实在是前人未及,发人深思,亦撼人心魄!”
沈哲子闻言后便是笑,函文中内容,便是他关于余杭舟市构想,那就是由商盟出面,向朝廷请求对余杭舟市进行包税。
包税制度,利弊参半,对于弱势朝廷中枢而言,能够借此获得个稳定财政收入,代价则是放弃个地方税收权。史上这种扑买制度,肇始于南朝,盛行于五代,都是割据乱世,没有个稳定集权中央而采取种折中权益之法,让政权获得个尚算稳定收入。
早在年初南下会稽行过余杭,见识到余杭舟市繁华之后,沈哲子便直思考如何将这个地方纳于自家掌控之下。但那时候,老爹会稽内史之位都隐有不稳,即便有想法,也没有相匹配力量。
之所以要包税余杭舟市,沈哲子也是经过番权衡,考量诸多。其中最主要两个原因,第是借朝廷赋予包税权,让商盟掌握余杭舟市经营,这对于商盟初期发展壮大意义极大。
至于另个原因,当然是为给自家再施加层保险,谋求新筹码。皇帝命不久矣,时局将有变化,庾亮权势即将攀至顶峰。眼下虽然由于公主缘故,沈家与庾亮关系有所和缓。
但政治上考量从不以感情上偏好而有转移,庾亮旦大权在握,必然会有集权需求,像沈家这种盘踞地方豪强,既是帝戚,又搞出商盟这样个庞然大物。彼此之间会有冲突乃至于敌对,这是必然。
沈哲子虽然娶公主,给自家争取到个政治上优势,但这优势在眼下而言,前景大过实际。无论是他,还是公主,想要对时局有大影响,单凭眼下年纪便尚稍欠火候。换言之,沈家想要争取个政治上山头,担当起南人大旗,成为真正执政高门,虽然道路已经铺就,但还要时间去攀爬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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