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让郗鉴变得为难起来,已经拿不定主意下步要怎做。从他心底而言,自然不希望治下有这样个不受他控制庞大组织。但若要举铲除,现在看来又有些不可能。
直到晚饭时,郗鉴仍在考虑下步该如何做。看到坐在他下方年轻人,郗鉴心中动,开口道:“二郎餐毕来房中,有些事情要问问你。”
听到这话,那个早先也是资友郗二郎神态便有些不自在,食不甘味,草草吃点饭便起身随叔父进书房。
“二郎,你长居京口,与那些隐爵之人多有往来,再来仔细跟说说,这隐爵究竟是个什东西?你们这些与事者又是出于何种思虑对之如此着迷,信之不疑?”
看着有些坐立不安子弟
徐州刺史行台,郗鉴微笑着送走几名前来拜见旧日掾属,待回到房中时,脸色却蓦地变得阴郁起来。
他本是拥兵数万方豪强,时势所迫困于台城数年之久,坐观其他人在时局中各逞抱负。眼看着就连得他引荐才被朝廷委以重任苏峻都渐渐显重于西藩,而他却只能在台城荣养,旁观王庾斗法,于时局半点影响都无,心中之抑郁可想而知。
今次离都,郗鉴心内是怀着极大热忱。他也考虑到自己离开部众这久,再要收拾局面不会太过轻松,应会有些波折,但来到京口后才发现形势较之早先预计还要恶劣得多。
原本在兖州归附于他数万部众,随其南来共有数千人,然而除嫡系两千余人之外,剩下要流散开,要便转投别地方。就算还留在京口线,也都遭受刘遐冀州部排挤,被投闲散置。
这些情况尚在郗鉴预料之中,早在受诏离都之前,他就修书给过往部下,希望他们能顾念旧情,帮助他稳定京口形势。那些老部下也都予以回应,支持他镇守京口。
然而郗鉴想不到是,他入都这几年,京口、晋陵线居然滋生出个隐爵怪物。关于这个隐爵,他在都中也有耳闻,甚至他家子弟便身涉其中。原本郗鉴还以为不过是群膏粱子弟闲来无事搞出游戏罢,可是来到京口他才发现情况较之自己想象中要严重得多!
京口这个地方,江阔四十里,并不担心会被羯胡冲击,乃是青徐豫兖侨m;主要聚居之地。狭小地域中,聚集几十万民众,可以称得上是江东人烟最为稠密之处。这些民众来自北地各州,形势本就错综复杂,易动难安。
那个隐爵以谋利为名,居然能将此地民众尽数网罗其中,士庶同流,既有高门子弟,又有流民豪强,罔顾人出身背景,以财帛为诱饵将人裹挟其中。若说这组织者没有旁意图,郗鉴无论如何也不会相信。就算此前没有,但在获得如此大影响力后,也自然而然会滋生出来。
要稳定京口局面,本就不容易,如今再加上这所谓隐爵,局势则更加混沌不明。所以,刚来到京口,他便对隐爵下手,要试试这隐爵究竟有多大能量。
然而反弹之力却比他想象中还要大些,他刚有所动作,整个京口局势便动荡起来。虽然还没有彻底混乱,但暗中潜流也让他心悸不已。刚才来此拜见他那几名旧部下,都是在为此来探他口风,言辞中亦透露出受其他人家委托求情意思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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