如李闳所言,担心过江之后仍要受这些侨门钳制,在郗鉴看来这担心有些多余。无论侨门与沈家有什勾结,最重要点前提应是要确保京口稳定。而京口要稳定,则必然要仰仗淮北庇护。
如此来,他虽然身在广陵,但却居于形胜之地,对京口仍然不乏影响,且能避开直接冲突。等到在广陵有十足把握,届时再过江来,便可更加从容,不再像今次这样窘迫。
……
随着郗鉴离去,京口便再也不复早先剑拔弩张态势。不得不说,郗鉴在京口威望确实极高,尽管淮北战事仍未解决,但随着此公过江,人心便快速平复下来,不再担心京口会受战事波及。
要大行商贾之事,最重要点便是要有个安全稳定外部环境。只有心内有安全感,人才会有交易需求,若是每天都战战兢兢,朝不保夕
大船缓缓驶离码头,看到岸上那些前来送行人家站在码头上迟迟没有散去,郗鉴神情颇为复杂,心内更是百感交集。
“主公,这些朱门旧姓反复无常,唯利是图,正该集众鼓冲之,将之荡平镇压!主公愿委曲求全,暂退广陵,只怕这些人家不知收敛,仍要施加钳制!”
在郗鉴身后,名甲胄森严中年将领望着码头上那些群人,神色恨恨说道。此人名为李闳,原本也为北地名聚众流民帅,有感于郗鉴之节义清望率众依附,过江后更将部众尽数散去,单身追随郗鉴入都充作护卫。
听到李闳话,郗鉴嘴角泛起丝苦笑。他并非承受不住失败,当年在北地孤身人陷入乞活乱军中,仍能持身自正,处之泰然。如今在流民帅中人望威信,也都是靠扎实战绩积攒起来,无论胜负,不骄不馁,未有忘形。
然而今次这些侨门旧姓风向转变太快,实在令他猝不及防。几十户人家突然发难,请求他移镇广陵,如此汹汹态势不能相容,半点余地不留,更让郗鉴感受到这些人家决心之坚。
郗鉴本身就出身于侨门旧姓,对于这些人家做事风格并不陌生,早先鼓动这些人家南迁,便是窥准他们不愿立于危墙险境之下心理。然而谁又能想到,本来已经议定事情又有反复,此议不只没有瓦解侨门人心,反而让他们将矛头指向自己。
其实若强要留下来,郗鉴不是没有挣扎余地,但如此来,则不得不面对更加复杂形势。此地风物已经大异于他以往记忆,甚至至今都想不通,那吴兴沈家究竟用怎样手段,才让这群侨门放弃南迁之意都要将他驱离京口。
要对付这些侨门,手段无非威逼利诱而已。京口终究侨人云集之地,那沈家纵使江东豪首,在此早有布置,或能拉拢方,即便有庾家之助,也绝无可能威压众多侨门。那剩下唯有利诱途,但沈家就算家资丰厚,又如何能满足这多欲壑难填人家?
看不懂,想不通,所以在权衡番利弊之后,郗鉴还是决定暂退步,不再执于脸面得失。淮北局势虽然动荡,但对他而言,反而要容易应对些。因为对于那些流民帅各自诉求和行为方式,他都不陌生,应对起来也从容。
而此地沈家与侨门们之间勾结,彼此之间利益往来,虽然有自家子弟详述那隐爵运作,却仍在他理解之外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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