陆晔听到这话,却是缓缓摇头,沉吟道:“尘嚣过江,此乡风貌已不同以往。高门朱漆难长胜,沈氏虽是新出幸起,用心鄙薄,所图却大,士瑶你这番话,日后不要再人前多言。”
“家华游江东时,岂知沈氏为谁?骤起者不免骤亡,又何惧之有!”
听到兄长言辞中对沈氏不乏推许,陆玩心中更是不忿,他对沈氏之积怨,还要追溯到早年共事于王敦之时。王敦这悖逆之辈,目量甚浅,礼遇沈充反甚于待他,已经让陆玩颇为不满。事后沈氏竟然妄想鼓动他担任宣城内史,这更加重陆玩对沈家怨望。
然而看到兄长脸色又渐渐沉下来,陆玩只能讪讪坐下,低语道:“亦不屑人前论此。”
到好处,反而因丹阳公主之封大蚀乡望,这让陆晔颇为感慨。吴中各家自有立世之道,哪怕如今仕于晋廷,自有得用门道,何必如此汲汲于取宠邀幸?
今日自己又面对同样困境,陆晔却发现他同样没有挣扎余地。他虽然名列辅政,但亦知自己在时局中扮演怎样角色,孤立则可,却并没有力量对抗哪方。
庾亮亦能感受到陆晔神态之间不自然,他也知自己此请乃是挟势而迫,时间倒不好再继续接下来话题。既然吴郡事情已经敲定下来,余者日后都可再沟通,倒也不必急于时。
陆晔坐在席中,望着庾亮离开,也不起身相送,只是神情阴郁枯坐不语。良久之后,陆玩自门外匆匆行入,见兄长这幅模样,便好奇道:“大兄,中书所来何事?”
“为皇子请封吴郡。”
陆晔语调低沉道,继而抬手捂面,慨然道:“往年多薄视顾荣、纪瞻,不意今日也成贩土沽位之乡贼!老朽无耻,有何面目再归乡土……”
陆玩听到这话,神情亦是黯然,继而忿忿道:“国丧未除,他便如此相逼,难道就不惧物议沸腾?”
“南北相怨,如今谁又肯为乡土发声?”
陆晔感慨道:“中书为事之烈,犹甚大行皇帝,此非社稷之福。然则已老矣,未必能见他害国自戮。士瑶你放目看,日后庾氏伏法,家祭勿忘告。”
陆玩沉吟许久,才蓦地瞪眼说道:“今日之咎,岂非埋因沈氏前迹?他家强为己攫幸,乱乡伦,如今中书踵迹逼。若无此前迹,他何敢如此相逼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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