听到这话,杜赫神态又是黯,他家在关中也是望族,只是自家这支卷入匈奴内斗而受殃及。原本他打算渡江以后投靠族兄杜乂,却没想到杜乂早已经病亡,如今孑然身,却不知要如何在江东自立。
褚季野也看出杜赫心中忧虑,便笑语安慰道:“道晖你出身名门,素有清趣奇志,时或有艰难,久而人知你之贤能,要在江东立身也非难事。”
“是,倒要请教季野兄,如今江东有多少出色人物?想必季野兄已是显于当世吧?”
抛开心头那些烦绪,杜赫笑语问道。
褚季野听到这话,却是微笑着摇摇头:“时下都中有并称三甲,与这三人相比,余者也只能敬陪末席。”
口,语调已经隐有哽咽:“不意还有幸能在江东见到季野贤兄……”
那前来迎接友人士人乃是河南阳翟褚裒褚季野,如今官居吴王文学,乃是名满都中侨门名士,素有皮里春秋之称,喜怒不形于色。此时见到故交,神态虽然平淡,但眼神却也生出几分涟漪,拉着年轻人手臂便返回亭中,示意仆从以纱帐隔开尘埃,摆出早已经备好酒水。
“年初便得信,每人遣人在都中各处渡口等待道晖,日月流转,心中已不敢多想……天幸道晖总算安然抵达,使不负旧谊!”
褚季野拉着年轻人手感慨说道。
这年轻人名为杜赫,京兆人士,早年随父祖滞留关中。随着今年关中形势急转直下,父祖俱为所害,幸得故旧营救,辗转过江而来。
彼此坐定后,年轻人言到这大半年来所遭受磨难,以及家人大半流离,讲到动情处,已经是忍不住潸然泪下。褚季野见状,感慨之余,也对杜赫温言安慰。
“季野兄,如今北地板荡,刘逆已亡,然而石贼已经势大难当,西据关中,东望沧海,其势无人能遏,或恐有南窥之意,朝廷应该早作防备啊!”
良久之后,杜赫才渐渐稳定住情绪,继而便神色忡忡言道如今北地形势。匈奴伪赵已经灭亡,取而代之却是更加凶残,bao虐石氏羯胡。如今羯胡势大难制,早已经占据北地大半河山。
“行过历阳时,所见其部诸多彪悍骄横,更是拦江设栅,隔绝东西水道,盘查过往客旅。北地阴云渐浓,江东却仍内外失和,恐非社稷之福啊……”
褚季野闻言后,神态间也掠过丝忧色。只是他心里纵有什想法,也向来不习惯在人前宣讲,沉默半晌后便扯开话题:“收到道晖书信,也派人四方打听,得知尊府于襄阳还有流散家人,已经派人前往去寻访,不日应该能有消息。只可惜穆侯早亡,若知有宗人南来,应该也会振奋非常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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