但这些风物描写还在其次,最让沈哲子感到诧异是,文章中重点论述坞壁中存在种名为功筹计量之物。这功筹便类似于坞壁这个小型社会中流通货币,文章作者将之引用与南苑兑票进行类比,其中许多观点都让沈哲子有耳目新之感,关于功筹和兑票认知见解颇为深刻,已经颇具后世许多金融理念。
沈哲子从不会因自己脑海中那些后世知识观念而小觑古人,尤其是在制度构架方面。其实所谓制度构架,不过是人与人交流常态,以及资源管理调配种方式而已。
或许古今有异,但原因不在于古人短视,而是文化背景不同、生存环境不同和物质基础不同,脱离这些去谈论制度优越性,只不过是越辩越混沌
运家运,或得时安静,但其实却是始终隐患重重,让人颇有尘世艰辛、人力有穷之感,不知该由何处着手去扭转处境局面。
错综复杂局势让人无从下手,继而便生自,bao自弃,这类现象古今皆同,世上向来最缺百折不挠,越挫越勇之人。
沈哲子也深知,他如今在都中虽然也算颇具影响力,但若说能够硬撼风潮,彻底扭转世风,则仍是力有未逮。只是这些投献者皆同此类,便更让沈哲子生出良才难得之感。他眼下并无正当名义去大肆招揽人才,只能通过这种权宜之计大浪淘沙般筛选,也确实收效甚微。
虽然有穿越前记忆可供参考去招揽历史证明过人才,但那些人要出身高门,要尚未完全成长起来,却非眼下能够御使。
譬如谢家那个谢奕,史上接替堂兄出任豫州刺史,让他家方伯之位更加稳固,能力应该也是有。但前不久沈哲子借来帮忙打理下南苑事务,做事却是塌糊涂,没有条理,于是沈哲子又打发去庾条那里做个跟班继续磨练。
其实这些高门子弟绝大多数能建立功勋,其本身才能固然不容抹杀,但绝大多数其实也不过中人之姿,若不是在这个特定历史背景,有诸多裙带关系可以依靠,若换个历史背景士庶同流相竞,其中相当部分都要泯然众人,竞争力实在太差,能力方面并不具备无可取代特质。
心中边感慨着,沈哲子又边耐着性子翻看几份,仍是无所获后便渐渐没耐心,正待要将这些事情交给任球等人去处理,突然任球手捧个木盒惊语道:“郎主请观此文,其中所载囊括诸多,实非等能够目量。”
沈哲子闻言后心中便是奇,接过那木盒来先看眼门生记载送信者留言,见上面写着“若不观此,遗憾半生”,虽然也透出股自傲气息,但较之旁人那些动辄便威胁沈家家业无存留言却是平和得多。
待将盒中文章取出刚看个开头,沈哲子眉梢便禁不住蓦地扬。且不说这文章所论述内容,单单用词便是朴实严谨,并无太多浮华虚词堆砌,迥异时下那种艳丽空洞文风。这让沈哲子心中不乏期待,坐在席位上认真翻阅起来,越看下去,眉目之间惊异之色便越浓。
这篇文章前半部分描述个地处关中坞壁经营状况,其中关于时下关中风物描写详实细致,哪怕沈哲子这种从来不曾踏足关中人读来,都有种身临其境感觉,种乱世板荡复杂厚重感扑面而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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