时下祖约虽然担任着豫州刺史,但其实能够掌握地方也就只有豫州治所寿春周遭小片区域。至于其他地域,或是掌握在各据方流民帅坞壁主手中,或是沉沦在羯胡铁蹄之下。但若祖约不在,那祖逖北伐留下功业将荡然无存,而朝廷在豫州也就几乎没有能够直接施加影响据点。
所以,豫州成沈哲子在动乱后必然要落子点,真正开始着手为日后北伐而布局。虽然有这样个想法,但至于要派何人前往,沈哲子心内仍是迟疑不决。早先他属意人选是郭诵,但郭诵此人虽然是百战悍将,勇则勇矣,最大问题却是名望不具,而且似乎并不具备统筹内外、独当面特质。
名望这个东西言则虚妄,落在实处却是要人命。祖逖死后,祖约接
激凸环眼更是熠熠生辉,可见心情颇为振奋。
桓彝听到儿子发问,神情微微凛,不过片刻后便舒展开,非但没有阻止,反而隐有欣慰之色。
然而亦不乏人听到这话后,眉头却是微微蹙起,可见其心对于王师北伐尚是有些迟疑,并不怎赞同。
杜赫听到这话,却笑着摇头道:“以愚钝之资,岂敢妄论如此大事。不过古贤者亦有教,若网在纲,有条而不紊。胡虏失道,礼义在,实在不必强争时之功。如今王庭虽偏于江东,然大河天堑于前,吴中沃土居后,左为汉沔峰岭,右为淮泗绵织,此为天赐休养之地,谨守此土,步步为营,徐徐而进。久而胡虏势穷,自崩而散。”
听到杜赫并不认同激进北伐,如桓温这类有志策马中原、兴建事功年轻人不免有些失望。而另些老成持重者,则是听得微微颔首,不免对这年轻人高看眼,而桓彝更是忍不住拍案感慨道:“武库有继矣!”
听到桓彝这句话,沈哲子眸子微微闪,明白今天目算是达到。如今桓彝虽然其位并不尊崇,但却已经隐然成为江东第流名士,更是久负臧否识鉴之能。杜赫那位至交好友褚季野,正是因为得到桓彝“皮里春秋”赞语,才在都中逐渐养出名望。
杜赫对于南北形势看法,沈哲子早在那投献之书中有很全面解。其针对于羯胡和江东政局走向分析,沈哲子还是比较认同,但像这种徐徐而进、等待羯胡自己崩溃瓦解而后乘势收复故土看法,则过于理想化,其实沈哲子也是不认同。
要知道如今北地可并非只有羯胡家,周遭群狼环伺,只有积极进取,打出秦汉以降威风来,才能震慑群獠,继而北复故土。
但沈哲子也知道,要在短时间内重振这些信心胆气俱已凋零大半、彼此之间利益纠葛又是错综复杂时人之心,是不大可能。如杜赫这种能够主动提议经营汉沔、淮泗,却敌于江北想法,已经是相当难得进取,而更难得是,这想法并非凭空滋生出来,而是有着整套理论和实际操作支持。
将要到来乱事,乃是长久积怨乃至于王敦之祸余韵,沈哲子对此也无能为力。但是动荡之后必然要伴随着系列势力格局重新分配,沈哲子并不打算坐观。历阳苏峻如果起兵,则必然要争取豫州祖约支持,这是必然会发生事情,沈哲子并不担心因自己涉入过多而导致豫州置身事外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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