杜赫嘴上语气虽是轻松,心情却很沉重。前夜于庭门之内遭袭,他便已经大约猜到来者是何方人马。建康城守备虽然松弛,但却也并非出入无禁荒野,大桁篱门附近都有宿卫严查,以防再有乱民冲击。能在都中调集百余悍卒者本就不多,对自己怀有恶意者便更少。
这想,答案便呼之欲出,多半是那位南顿王。至于南顿王为何会针对自己,杜赫也很快便有猜测。
关于南顿王在时局中处境,杜赫早听褚季野讲过,加之近来在都中自己也有所得。自家早前冒犯南顿王,虽然得沈家解救无忧。胆随着自己在都中名声渐响,难免会让南顿王念及旧隙,大概想以此为要挟以期能取得与沈家联系而遭到拒绝,因而怨气便转到自己这里来。
对此,杜赫也不觉得自己是被殃及而受无妄之灾,毕竟是他家先得罪南顿王在先。他反而隐隐有些担心,南顿王如此大费周章派人将他掳出城来,绝非只为恐吓番就事,必然还有别安排。他自知自家所为之事若传扬出去实在太劣,因而心中便不乏焦虑,迫切想要知道如今都中形势如何。
若此事只损他名望还倒罢,可是如今他在都中扬名与沈家力挺关系极大,他最怕沈哲子清誉亦受此连累。届时非但报恩不成,反而因此而连累到沈哲子,那他真不知该再如何面对沈哲子。
发觉得投靠南顿王乃是平生最为得意之举。若无此等际遇,凭他草莽卑浊之人,岂敢发此美梦!
众人且言且行,很快便穿过这片芦苇荡,沿着荒岭之间小径进入建康城东郊座园墅中。进门之后,彭会沉声吩咐众人道:“这几日等都要留在此地,等到都中这阵风头过去之后才能回城。你等平日都要安分些,若是耐不住寂寞出门游荡泄露行踪以致坏大王之事,可不要怪不顾昔年情谊!”
众人听到这话,纷纷凛然回应道:“谨遵将军之令!”
然而他们却不知道,自己这行人行迹早已经落在园墅对面高坡上观望者眼中。看到那众人行入庄园后,那望风观察者便悄悄行下高坡,由另个方向绕行下来,翻身上马后往都中疾驰而去。
……
“大家都无恙吧?若是无事
与此同时,在芦苇荡另角。手脚俱备捆缚杜赫横躺在草甸上,浑身已被蚊虫叮咬颇多红肿。
同样被捆缚部曲们互相解开束缚,然后才匆匆上前将杜赫搀扶起来,其中人不乏忿忿道:“前夜六郎为何要让等弃械?那偷袭之人虽众,等拼死亦能杀出条血路,送六郎突出重围,绝不会受如此羞辱!”
杜赫在草地上坐着活动下麻痹手脚,听到这话后便笑道:“等在都中,既无难解之旧仇,又无丰饶之财货。虽不知那些人之来意,但在这京畿中枢之地,杀无益,反倒是自惹罪祸。既然如此,何必拼去人命作无谓搏杀。世有亡命之徒,小隙即可轻捐其身。诸位皆手足,岂能轻易赴死!”
杜家部曲们听到这话,心中不乏感慨,但嘴上还是说道:“终究太过犯险!那些凶徒来势甚急,恶念不小,六郎你若计差,便是丧命之局!以后切不可再为此举,若你真……唉,等日后泉下如何面见先主公啊!”
“次已是惊心,岂可再盼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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