西阳王笑着说道,对于沈哲子,他感官确实较之南顿王迥然不同。若非这少年启发,如今他家哪得衣食无忧,用度无缺。中书刀劈下,各家宗王都是维系艰难,只有他家独得从容,多赖这少年之功
哪怕已是人到中年,言及幼时惨事,西阳王脸上仍存惊悸:“等俱为高祖血裔,已是注定世荣华,较之寒庶卑流更有云泥之别。如此家世,还要强求什?不争便无所害,可得颐养,可得安年。宗中几人煊赫,几人显重,如今安在?不过只是你兄弟对坐,闲谈往事而已。”
南顿王闻言后便是默然,不再多说什。彼此虽是嫡亲兄弟,但因意趣不同,反而疏远起来。
等到离开西阳王府,登上车架后,南顿王转首看到世子司马绰脸沉思状,眉头皱沉声道:“怎,你三父之语让你颇有感怀?”
司马绰闻言后忙不迭摇首,只是在牛车行出段距离后,终究还是忍不住小声道:“父王,思三父之语,未必没有道理……”
“哼,有何道理?那告诉你几句更有道理之语。凡有人对你力劝作选,若你所选于他无加无减,互无牵扯,那此类言语,你只当他野犬乱吠!他不过坐而闲谈,穷发议论,你却要因此而送命!”
罢!总有日,要让他家明白,这晋祚究竟何人执权!届时倒要看看,他家是否还敢在面前猖獗?”
南顿王满脸怨毒之色,狞声说道。
“你……”
西阳王闻言,脸上顿时布满忧色,沉吟良久,才开口涩声问道:“你与历阳,还有诸多往来?”
“哈,这也是逼不得已。又无三兄这般显重,朝议具席于诸臣之上,皇帝亲迎礼拜。在野有吴中貉子为靠,金帛盈仓。若不能有所展望布置,难道真要等到屠刀临头,寸寸脔割身才要悔之晚矣?”
南顿王恨恨道:“这三兄,素无大志,门户闭便作天下太平,从不知暗处有人霍霍磨刀!当今之世,不进即退,他肯安做闲王,却不会将荣辱系于人手!那貉子今次辱,岂能没有回应!待解决彭会那废物之事,稍后定要那貉子饮恨都中!”
……
“大王若有所教,着人传信即可,岂敢有劳亲自过府相见。”
对于西阳王,沈哲子态度要比对南顿王好许多,亲自礼迎出府,将人接至厅中。毕竟西阳王乃是如今隐爵不小个股东,整幅身家几乎都摆入进来。
“维周如今乃是都中忙人,客似云集。反倒家庭门之前车马稀疏,闲居于家都是无事,各取便宜。”
南顿王眉梢扬,声色俱厉道。
“唉,四弟你这又是何苦?”
西阳王长叹声,继而神态不乏怅惘追忆:“咱们先父遭戮时,你尚居襁褓。父王他立朝执印,内外诸事言决之,无人敢于面忤。但那又如何?祸难临头时,仍是不免身首异处……”
南顿王听到这里,神态也是微微动容。他们父亲汝南王司马亮乃是高祖之子,世祖之叔,不可谓不显重,世祖驾崩后更是临朝辅政,权重时,可惜却被楚隐王司马玮所害。
“四弟你只道无意进取,只知邀取财货自肥。但你可知,家大难临头时,不过八岁垂髫,幸得故旧相助,夜奔千里,辗转八地,才堪堪避过灾祸!那惶惶几夜,毕生难忘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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