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脚步有些踉跄行入席中,手捧那份信件阅读良久,大兄字迹如既往挺拔硬朗,然而字面之下意思,却让他嘴角讥诮之色越来越浓。信中所言诸多,大兄方面倍言自己为家业如何殚精竭虑,方面又言多渴望兄弟们能够鼎力相助。
看到这里,庾条心中已是自嘲冷笑。大兄有什想法,向来不容旁人质疑,他又何尝不想鼎力相助?然而能力所限,总做不到大兄要求,被诸多训斥反不如家中奴仆。如今自己总算经营出些局面,但在大兄眼中却仍是殊于正途太多。
信后半部分内容,便是兴男公主气愤所在。大兄倍言如今局势之险,以及对吴兴沈氏深深忌惮与不满,力劝自己与二兄相谋,将沈家在京口诸多布置瓦解,必要时不惜请徐州发兵过江,也要彻底将沈家赶出京口。
庾条讥诮之处在于,由这些内容他看出大兄短智,对京口目下形势窍不通!且不说他根本不可能那做,即便是愿意听从大兄差遣,也是根本就做不到!
心中转念诸多,庾条指着案上那份信件,望着兴男公主沉声道:“有此信在此,知自己再作何解释,兴男你未必都会信服小舅。但为彼此不再相疑,仍要对小娘子自剖心迹。”
房中气氛尴尬到极点,公主冷眼望着庾条,而庾条则手捧信件,垂手而立,神色反复不定。
“若说,根本不知大兄信中此念,小娘子你信是不信?”
许久之后,庾条才徐徐开口语调干涩道,脸上则挂着丝浓浓苦笑。
公主神色仍是阴郁,但其实心中却闪过诸多念头。常见沈哲子为人处世,哪怕她只是个心思单纯小女郎,耳濡目染下也学到些待人接物机巧。眼下声色俱厉斥责小舅,除心中确实愤怒以外,也不乏其他考量。
兴男公主并不知沈哲子跟庾条之间诸多合作内情,但却很清楚沈哲子对于京口方面关注和重视。大舅信中对她夫家恶意跃然纸上,除感情上无法接受之外,兴男公主也在考虑能帮沈哲子做些什。
兴男
大舅在信中力劝小舅勿以私谊为念,这让兴男公主看到小舅立场不确定,因而眼下这声色俱厉态度,起码有半是在故意作态。
小舅说不曾见过大舅这封信,兴男公主心里是相信,如此私密内容,若小舅真看过信件,即便不及时焚之也要妥善收好,绝无可能被自己无意间撞破。
心中虽然有此认知,但她神态却并未放松,只是沉着脸摇头道:“本妇人浅见,览此恶言已是惶惶,小舅之言已不知该不该信。只是不明白,家夫郎对大舅向来恭礼有加,对小舅更是相托至厚,为何舅家定要不能相容?母后素来教视大舅为礼法师表,怎样也想不到大舅竟有如此寡恩负义面!”
庾条闻言后更是默然,且不说他对大兄这份信件看法如何,单单被小女郎窥见此事,便让他羞愧得无地自容。而小女郎此言,亦加深他对大兄不满。
以往大兄在他心目中虽然不乏严苛,但都是光明伟岸形象,就算遭到大兄呵责,也是因自己行差踏错,并不敢对大兄心存怨望。可是这信中内容却陡然将大兄在他心目中形象击破,过往在心底压抑许久不满顿时井喷而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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