只是眼下沈哲子对中书已经没有多少忌惮,如今京畿中真正能掌握力量,中书未必会强于自己。所以他缓缓起身将剑提在手中,刚待要开口,先前说话那宿卫将领又开口道:“卑下梁勇,奉中书命守卫沈郎安危。”
听到这话,沈哲子眸子闪闪,不乏疑窦望向对方,而对方亦微不可察颔首以作回应。他略沉吟后,才唤过刘长来,低声耳语片刻,然后才行出职所,在这众宿卫包围中行进台城。
还让不让人睡觉!
他索性吩咐人将紧闭大门直接打开,让刘长等人去应付那些问询赶来宿卫。现在大门都开,他倒要看看有多少不要脸台臣还堂而皇之往台城外跑。
灯火通明宣阳门四门大开,沈哲子端坐在正门口,看到远处阴影中还在有人往此处疾行。只是见到这幕,大概那些人也没有想到,旋即便停住脚步,似在犹豫,过片刻有人讪讪退后,有人则转行向别方向。
就这样,直到后半夜,沈哲子才终于得清净,返回职所去小憩片刻。只是天还蒙蒙亮时候,沈哲子便被外面叫嚷声给吵醒,行出门去,便看到宣阳门左近已经乱成锅粥,不断有人往城外涌出。而在不远后方,中书庾亮脸色铁青站在那里,身边虽有众宿卫拱卫着,但却并不发声阻止这些逃人。
站在职所外倾听片刻,沈哲子才总算明白如此纷乱缘由,昨夜苏峻部漏夜行军经由城南小丹阳绕城而过,如今已经占领蒋陵覆舟山!换言之,如今京畿有半已经毫无遮拦,bao露在逆军刀锋之下,而且还是最为重要台城内苑!
被逆军掌握如此大战略优势,可以说是中书策略彻底失败,难怪庾亮眼看着如此多台臣四逃都不阻止,实在是已经没底气。
沈哲子这会儿却生不出什幸灾乐祸念头,也懒得在这个时候凑上去触霉头,转身又返回职所中。
庾亮站在那里眼望着台臣们往外涌去,心中已无多少愤慨,更多则是苦涩,当他视线扫过沈哲子背影时,眸中泛过丝诧异,继而便不乏阴冷,摆摆手唤来名家人耳语番,旋即便又返回台城。尽管局势已经大崩,但旁人能乱他却不能乱,竭尽全力,最后搏!
当台臣奔逃高潮告段落,宣阳门复又归于冷清,突然有队宿卫冲入职所中,将沈哲子围在当中:“逆军兵临蒋山,京畿危急,请沈郎移步中书身畔,以便居近守卫。”
沈哲子听到这话,脸色顿时变,登时明白中书将自己安排在宣阳门深意。除居近监管以外,关键时刻也好带上自己跑路。而这更深层意思,大概还是自己固守都中行为引起中书怀疑,大概以为自家与历阳有什勾连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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