庾翼闻言后脸色已是大变,他心迹虽然尚是混沌,但基本危机感却还存在。余者尽皆不论,惟今之计,只有将平叛主动权紧紧握在他家手中,来日叛乱平复后才有可能借此消弭些许罪过。淮北兵强,若再复肃祖旧事信重郗鉴,那他家将更加可有可无,不异于将性命置于人手!
皇太后听到庾翼态度如此激烈表示反对,当即便是错愕:“为何不可?”
“皇太后难道不知,夕日之历阳,何人所荐归朝?诚然郗公旧姓故勋,德隆望高,但其治下淮北诸将,却皆为历阳昔日同流。泉陵公余部之乱未久,难道淮北诸将真就可以信重无疑?”
为合家性命而计,庾翼也不得不将隐患描述更深层,以期能够阻止皇太后之念。略沉吟后,他又说道:“况且今日之时局,较之往昔也是大异。郗公与太保日趋情契,早间便不奉中枢诏令益兵于王氏。若再信重无疑而重托,死灰未必不能复燃……”
听到庾翼所言,皇太后亦是倒抽口凉气。早先虽有大兄弃城而逃深深伤她心,但途穷至此,她终究还是对母家亲人信重更多。况且庾翼所言俱为事实,并非攀咬污蔑,仔细思来,郗鉴确是不能太过信重。
房间中,皇太后两眼隐有红肿,虽然心情仍是复杂,但情绪总算是平复下来。
她身边并无人侍立听用,沈家虽然有所准备但却被她推辞,这大概也是她眼下仅有维持自身尊严方式。毕竟在以前很长段时间,她对沈家态度都不算太友好。
早先她所信重大兄危急时刻弃城而逃,反而是她直薄视沈家冒着极大风险将她营救出城,如今每多承受份沈家恩惠,她心内便多份煎熬。但与此同时,她更深知眼下自己连拒绝这份恩惠底气都没有。这对于向来颇有自矜皇太后而言,不啻于种折磨。
这时候,庾翼也暂时压下心内悲伤,断断续续跟皇太后讲起稍后计划,他眼下心内仍是片混沌,所言多是归途中沈哲子予他灌输。
“惟今之计,多思其余已经无益。历阳兵犯京畿,其行迹乃是大逆,若再擅害皇帝陛下,则更是法理难容,自蹈死地。所以,皇帝陛下虽然陷于京畿,暂时应是安危无虞。”
“郗公不可过信,历阳兵士又是恶极,该要如何平叛?”
皇太后这会儿眉头深深蹙起,
皇太后听到这里,也是默然认可。庾翼做出这结论理据暂且不提,也唯有作此想,她心内才能安定些。
“二兄居于晋陵,三兄经济京口,四兄坐镇吴郡。大兄虽已不在,但皇太后只要能投于几位兄长,未必不能有所进望。届时行台草创,号召各方勤王,大义于此,贼势难久。”
庾翼深吸口气,继而又说道:“大兄虽有赤忠之心,做法确是有失权衡,致成如此大祸,家已不敢自辩,惟求兄弟心,捐此身以赴国难,唯有如此,敢言不负君恩。”
皇太后听到这里,眼中渐有神采,继而开口道:“是!局势未至最坏,早年王氏弄乱,其势远胜历阳,先帝居中调度,仍能力挽天倾!当年先帝所恃,高平郗公之力甚多。如今虽妇人,但也愿往淮北而拜郗公,礼请义士共赴国难!”
“皇太后陛下切不可作此想!今夕不同,绝不能独厚郗公而薄其余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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