陶弘如今乃是重孝之身,他父亲陶瞻早先战死沙场,算算至今还未出丧期。未免失礼于人,在孝服之外另披氅衣略作遮掩。俟坐定,他便满怀歉意对沈哲子说道:“哀痛之身,本不宜登门为客,不过知维周心内应是多疑问,斗胆拜见,失礼之处,还望勿怪。”
“世兄何必言此,你故交旧好,世伯忠烈之丧,亦深感悲痛。只是如今职事系身,不能亲往吊唁,实在遗憾。”
沈哲子安慰陶弘几句,心内确实充满疑惑。陶侃合共十七子,除早夭病故者外,在世者仍有十数人,孙辈更是不知凡几,于情于理,都不应该派陶弘这个父亲刚死未久、重孝未除者做使者啊。这当中应该有些他没想到理由,因而他要在临行前与陶弘面谈番。
陶弘闻言后惨然笑:“既受国恩之重,理应以死相报。家父忠义全矣,为人子者,应是心感此荣,不言有憾。只是不能尽荣养孝义,终究不能释怀。”
说到这里,他神态已是分外悲憷,可见对于不能全尽父亲丧礼,抱憾尤深。
收好。品类这繁多,应是耗费不少吧?”
“倒也没有多少,师君们都知为夫郎求庇,只取半偿,统共不足五万钱。”小女郎偎在沈哲子怀内低语说道。
“五、五万钱?”
沈哲子听到这女郎寻常语气,简直是视钱财如粪土,大气不得。他家本来已经有个谄道母亲,如今这娘子也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。对于那些道官们贪婪,也有个更深刻认知。
公主素知沈哲子对天师道并不怎放在心上,待察觉到他神色有几分不善,便有几分心虚,垂下头去小声道:“以后不再这做,你别气恼好不好?”
沈哲子见陶弘此态,心内纵有疑惑,时间也不好直言相询,只在席中温言劝慰:“国难至斯,忠孝难全。世兄你心系社稷而奔走,何尝不是履迹世伯言传身教之大义,人皆有感此义,莫能言非。”
许久之后,陶弘情绪才略有平复,擦掉眼角泪痕后肃容对沈哲子说道:“大父对于历阳之叛,亦是倍感震惊,念及京畿陷落,皇帝陛下陷于贼旅之中,不免涕泪横流。”
沈哲
世风如此,沈哲子也知不能独咎自家女郎。时势波诡多舛,人心内之空虚苦闷总要有所寄托,这庞大个市场,即便没有天师道,也会有别宗教崛起来填补这空白,可能还会索取更加无度。哪怕在盛世之时,宗教管理都是个难题。即便他心内对天师道有不满,眼下也非深究之时。
“人事艰深,也实在不能仰之神鬼。眼下京口左近遭灾人家诸多,五万钱资以物用,救治百数人都绰绰有余。家享誉于世,就该有所担当,非为邀名,不忍见人悲惨罢。公主以后不要再做那些无用之耗。”
沈哲子正色说道,他不是吝于钱财,只是不想被那些天师道道官们当做肥羊痛宰。而且如今他在天师道内也有不小影响力,待到战事忙完,还要追究下究竟是哪些人在趁此国难而大肆敛财!要挑出几个太不堪,拎出来杀儆百,压压天师道越来越放肆作风!
午后有访客应邀而来,乃是今次作为荆州使者而来陶弘。
沈哲子迎出来时,看到陶弘形容略显枯槁,脸上挂着浓浓悲痛之色,连忙将人请入室内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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